他的語氣卻有點輕快,“是寡人對不住夫子。”
公冶啟側過頭去,指尖抵在額角,“昨夜父皇入夢,訓斥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思來想去,也唯獨夫子一事。”
莫驚春早被公冶啟突如其來的道歉弄得有點迷惑。
公冶啟并非第一次如是。
在長樂宮,莫驚春剛醒來的時候,他也聽到過公冶啟一次致歉。
那時候莫驚春又驚又怒,氣得險些暈過去,更別說聽帝王的辯解。而這一回,公冶啟疲憊不堪地坐到在血泊里,蒼白的臉龐透出一種迥異于常人的俊美,他的眉宇飛著凌厲而兇戾的神色,卻說著樸質真誠的話。
與先前那句脫口而出的“好看”相同。
莫驚春沉默。
并非帝王致歉,他便能諒解公冶啟的行徑。
更何況,他總有種莫名的感覺。
公冶啟迎著他狐疑的視線,再度露出一個溫煦的笑。
這可能是他這輩子笑得最是爽朗的一次。
“夫子果然懂我,先前的過往確是我的不是,萬般不是,皆在我身。
“可有些事情,我偏要強求。”
藏在血肉里的森然翻涌出詭譎的惡。
劉昊目瞪口呆地看著莫驚春,還有被莫驚春半抱半拖出的公冶啟。兩人身上的血腥味重到仿若以為死了人,身后的侍衛在他的呼和下忙沖過去將皇帝扶了起來,又有兩個急急沖出去叫太醫。
而劉昊偏過頭去看著分明也一身血跡的莫驚春,“太傅,這是怎么回事”
莫驚春懶得去糾正他的稱呼,累得要命,“陛下為了不在先帝陵前大開殺戒,就用這狠厲的法子遏制住暴戾的脾性。”他抬手點了點地宮內。
“匕首還在里頭。”
劉昊看向侍衛環顧下的公冶啟,撕開的衣料下赫然是深可見骨的傷口。
那條條道道看得劉昊頭皮發麻,若不是陛下強忍住,確實是要大開殺戒。可如此狠絕,卻也是非同一般。
這次隨行的太醫跌跌撞撞被拖了進來,在看到正始帝的傷勢時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忙跪坐下來處理傷口。
莫驚春在和劉昊說話時,始終發覺有一道視線凝固在他后背。
他默默動了動。
那視線也跟著動了動。
太醫驚呼“陛下,您這嘴角都爛了”
莫驚春“”
看來他狠狠砸得那一拳真的沒手下留情。
公冶啟渾身上下除了自己割開傷口外,就是嘴角和下腹,都是莫驚春打的。莫驚春站在邊上聽著太醫一一數出,總感覺萬般不自在。
帝王不耐煩地揮開太醫,“去看看夫子。”
太醫微愣。
莫驚春蹙眉看向公冶啟還沒包扎好的胳膊,“陛下,還望您以龍體為重。”
“寡人剛才出手沒留情,你背上必定傷了。”公冶啟冷冷說道,“去不去”
他狠踹了一腳太醫。
劉昊忙道“陛下,外頭還有一位太醫。”
“那就叫他進來。”公冶啟把太醫推給莫驚春,面無表情地自己纏起紗布,這些本就是皮外傷,也就是清洗和上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