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性情狂肆,做事率性而為,雖然心思縝密,卻有些時候不通世情。
“人之想法瞬息萬變,或許此刻是這樣,下一刻就又是另外一番想法。您為帝王之尊,他為臣下,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劉昊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卻是冒了極大的風險。
更別說陛下所為,乃是巧取豪奪。
若真要真心相對,也并非那么簡單。
莫驚春要擔心的不僅僅是他自己,還有他身后的一整個莫家。如果只是他自己也便罷了,可是古往今來牽扯到帝王的又豈止是一人。
有時牽連到的便是整個家族。
正始帝聽著劉昊的話,卻也不知聽進去了幾分。
他沿著宮墻緩緩而行,看著眼前的青瓦,卻浮現出昨夜被血氣纏繞涂抹的莫驚春。
近在咫尺的暖黃焰火在他白皙的皮膚上跳躍,卻是從小腹紋路處蔓延出無數粉紅,情潮折磨著他,連眼底都是燒紅的欲念,卻死死咬住下唇不肯發出半點聲響。
他非常可憐,非常狼狽。
渾身紅通通,就沒有哪一處不濕漉漉,就像他一直還在流淚的眼,隨著每一次顫抖落下淚來。
越是想起昨夜的莫驚春,公冶啟便越是蠢蠢欲動。仿佛有著無窮無盡的渴求灼燒著喉嚨,干渴讓他顯得饑餓難耐,連等待也痛苦不堪。
莫驚春說得不錯,他確實是這般徹頭徹尾的貪婪。
就連半分壓抑,卻也是不愿。
人在,其他方可后談
兩日后,陛下總算召開朝會。
大朝上,為了四皇子與五皇子叛亂,群臣吵得不可開交。
叛亂乃是重罪,尤其是兩位皇子殺入城中,驚擾百姓,與城中宿衛搏殺至天明,又派人在宮外襲擊陛下,此番種種,若是羅列在案,皆是死罪。
又見陛下手段狠厲,與之牽連的大臣悉數下了牢獄,只此一事牽連甚廣,就連慶華公主也在其中,并非那么容易抉擇。
正始帝殺伐果斷,壓下一切不滿,決定嚴懲。
命三堂會審,擬定罪責。
莫驚春發現,盡管陛下確實強硬,卻并未如許首輔所擔心的那般強橫,即便是下了牢獄的大臣也都各有緣由,看不出私底下究竟陛下查了多久。
仿佛正如那夜陛下的坦白,他并非肆無忌憚,而是謀而后定。
而正巧今年翰林院提前結館,庶吉士們依著成績不同各有出路。朝野雖動蕩,卻并非不能承受。
只是對于禍首,還未拿捏定論。
就在這當口,趕赴南方的莫廣生率三千兵而歸。
他回朝當日便與王振明一道去面見陛下,直到深夜方才回府。
彼時莫飛河并不在府內,而在京郊大營。
莫驚春本以為莫廣生會先去見妻兒,預備著明日再與他說話,卻不想兄長卻徑直來了他書房尋他。
莫驚春微訝,引他進來坐下。
“兄長一去數月,可有煩事”莫驚春笑著說道,為他倒茶水。
莫廣生微蹙眉頭,低聲說道“聽說叛亂之時,你就在陛下身旁”他聽到這傳聞,便急急趕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