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一次遇到了刺客。
行宮一直有專人守著,刺客潛伏替換了這一部分人,最終在永寧帝浸泡溫泉的時候發難,那人數遠比當時守在先帝身邊的人數要多。
暗衛且戰且退,護著永寧帝退進了暗道里。
就在這最是著急的時候,永寧帝猛然想起了太子,慌得幾乎要重新出去,卻被僅剩的幾個暗衛攔住。這暗道關上后,外面就再打不開,除非有人敲暗號,不然暗衛是絕對不敢讓皇帝出去冒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靠在門邊的暗衛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是安全的暗號。
暗衛松了口氣,將永寧帝往身后再掩護了一些,方才由著兩個站在最前面的暗衛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卻不是任何一個暗衛,而是星眸劍眉,俊美非凡的太子殿下。
他才十一歲。
可這位太子殿下卻是裹著兇煞的血氣而來,他的袖口,他的衣裳,他的靴子,他整個人,都像是剛從血海里闖了出來,令人窒息的恐怖。
在太子身后有人急呼“趴下”,幾個暗衛想也不想地就地一滾,避開凌厲的殺招。
太子竟是毫不猶豫地朝著剛剛拼死保護永寧帝的暗衛動手。
提醒暗衛的,正是外面的暗衛。
永寧帝見勢不妙,厲聲叫道“啟兒”
太子的動作慢了點。
永寧帝見有用,便又叫了一聲,“啟兒。”
太子收了招式,如同游魚一般竄進了這暗道,血糊糊的手攥緊永寧帝的衣裳,“父皇,兒臣將那些刺客都殺了,您高興嗎”
永寧帝何嘗被這么多血味撲過來,險些要吐了出去,但是忍了又忍,好懸沒真的吐出來。他青白著一張臉,牽著公冶啟滿是血氣的手出了去,才發現原本素雅漂亮的殿宇已經不再是之前的模樣,地上的肉塊,墻上的血沫,殿外蜿蜒的血跡,還有如同戲耍般的尸體堆在一處,身上捅開的血洞正在往外流血,積成一小灘血泊。
外面還活著的暗衛跪倒在血泊里,為首的人慘白著臉說道“太子原本在清宮安睡,但是聽聞刺殺的動靜,便提劍參與其中。在聽聞陛下出事后,便”
他吞下“發狂”兩字,“這里,大半是太子所為。”
永寧帝原本被公冶啟一身血色驚得臉色微白,但是聽得暗衛這話,卻連忙扯著太子的衣裳檢查,焦急地說道“你出來作甚,身上可有傷勢傳太醫”
永寧帝一把將太子抱了起來,就急急入殿去檢查。
渾身血糊糊的太子提著劍趴在永寧帝的肩頭上,想了想,撒開了手,將劍丟了下來,然后用血糊糊的另一只手抱住了永寧帝的脖子。
他閉上眼,眼底的猩紅似乎也退了些。
那一次,永寧帝用了十來日的時間,才讓公冶啟恢復了平常。
莫驚春聽著公冶啟講古一般,心里不祥的感覺越來越重,沉甸甸得有些可怕。
“陛啟,”莫驚春干澀地說道,“所以,你現在也”
這一次莫驚春想要坐起來的動作,沒有再被拒絕。他的身體從溫暖的胸膛前滑了出來,整個人慢慢坐起身,側過去看著身后的公冶啟。公冶啟的一雙戾目透著陰森兇殘的猩紅,那些詭譎的氣勢半點都沒有因為昨夜的瘋狂安撫而褪去多少。
莫驚春看到了隱而不發的瘋狂。
陛下壓根就沒有清醒。
或者換句話說,這一次本來就是清醒中的瘋狂。
陛下發瘋從來都是毫無意識,只有少許本能,那種癲狂中讓所有人都不敢靠近。
唯獨兩三次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