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驚春有著太多喜歡的人。
他喜歡莫家,喜歡友人,甚至對劉昊,對老太醫,對柳存劍,都存著一種古怪平和的善意。
公冶啟不懂。
公冶啟當真不懂。
一人,怎么會分出那么多好
手指已經抓住莫驚春的袖子,刺目的紅印上袖口,留下刺人的指痕。
饜足歸類的怪物桀桀笑,像是再要靠近莫驚春那般,肆無忌憚地用自身的污穢染紅莫驚春,仿佛這樣,就能將他拖到和自己同樣的地方來。
怪物喃喃“夫子為何總是如此貪心”
被詰問的莫驚春卻是從未想到,有一日,自己也能被問這樣的話。
莫驚春沉默“臣何來貪心之說”
公冶啟吃吃笑起來,那滿足的紅潤似乎還在他臉上,那更像是一種恐怖的征兆,讓人不敢知曉,究竟是什么染紅了他的眼角。
是殺意,還是血。
亦或者是無窮盡的惡念。
公冶啟笑得更加開懷,“夫子難道還不夠貪心嗎你喜歡的太多,注視的太多,怎么會有那么、那么多”
他說起話來,像是個稚嫩孩童。
因著古怪的快意而變得顛三倒四,可于莫驚春而言,卻是一瞬都無法掩飾的發麻。莫驚春都快忍不住尖叫起來,只因為那毫無掩飾,瘋狂肆意的殺虐。
公冶啟究竟做了什么
莫驚春感覺到腳后跟的瑟縮,那無關乎本心,是身體自然的戒備反應。
每一處都在告訴著莫驚春快逃。
莫驚春的牙齒不知為何發酸,可最終他還是問出了話,“陛下,今夜,您究竟做了什么”
濕膩猩血的手掐住了莫驚春的下顎,強迫著兩人面對面,公冶啟森然笑著,“夫子,為何不先回答寡人的問題”
莫驚春的呼吸微妙急促,被敏銳地捕捉到。
年輕帝王的聲音也變得低沉曖昧,像是從一個高昂的快意總算慢慢低滑下來,發出一個質問的“嗯”聲。
兩人一人在上,一人在下,其實只差了幾個臺階。
可公冶啟比莫驚春要高些,所以即便是幾個臺階的差距,他也只比莫驚春低了一頭,微微仰頭,就能扎進莫驚春的心里去。
這幾個臺階的差距,壓根攔不住公冶啟的長胳膊。
陛下的力氣很大,帶著克制的顫抖,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莫驚春不愿去想,在他走來的那一路上,是不是鋪滿了血。
到底是怎樣的酷刑,才能榨出這么多的血
莫驚春沉默良久,方才說道“凡事,都有先來后到。先有父母后有臣,友人投緣,桃娘可愛,這些都是在陛下出現前,就已經存在。
“臣自然會在意,”他斂眉,“臣無法不在意。”
這,始終是隔閡在他和公冶啟之間的問題。
陛下太過霸道。
他想要的東西,便是徹底的唯一。
最讓人痛苦的是,他自己當真如此。
若是他做不到,莫驚春還能痛斥帝王,可是公冶啟不是他從來都是如此,不屑于掩蓋。
莫驚春始終比不得他坦誠。
可這要怎么怪得了莫驚春
莫驚春想,這怎么怪得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