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自己雖然總是夫子子卿的叫,可聽到旁人也這叫,就有一種奇奇怪怪的感覺翻涌在心頭。
說是厭惡,卻也不是,說喜歡,那更不可能。
就像是吃了酸醋魚頭般酸不溜秋的,讓正始帝臉色都嚴肅起來。
許伯衡雖然留意到了帝王的神色變化,可他再是厲害,也不可能猜透正始帝現在在想什么。他只是不緊不慢地跟帝王拉家常,“早些年,子卿來東宮的時候,太過拘謹嚴肅,偶爾商議陛下的進程時,他總是第一個來的。”
既然有那么多個太傅,那誰負責哪一部分,又要怎么講,自然需得商議。不然各人講自己的,直接將太子的課程落下,那可不好。
然每到這個時候,莫驚春總是第一個來,最后一個走。
莫驚春那時候剛從翰林院出來,對官場上的事情可謂一竅不通,過于直愣。許伯衡偶爾與他聊到東宮情況時,便會忍不住點撥幾句,久之,莫驚春待他的態度,也比尋常要親近些。也或許是因著這一來二去的交流,許伯衡才會留意到太子和莫驚春之間細微巧妙的變化。
一貫不喜莫驚春的太子殿下,卻會主動去尋莫驚春上課
正始帝“你這對我就沒半點好印象。”
帝王幽幽地說道。
許伯衡哈哈大笑,“陛下,這可怨不得老臣,是您一貫如此。”
正始帝的指腹摩挲著溫熱的茶盞,像是陷入沉思,眉宇的鋒銳散去,一時間變得溫和平靜,甚至仿若還帶有少許柔情,“寡人的心情確實暴戾不定,不過夫子卻總是能安撫得當,實在讓寡人詫異。”
許伯衡意有所指,“或許根源不是出在子卿,而是出在陛下身上呢”
正始帝揚眉。
許伯衡老神在在地說道“畢竟,是陛下選人,而不是子卿選人,不是嗎”
等許伯衡離開后,正始帝才低低罵了一句老狐貍。
許伯衡那老家伙肯定是看出了什么,只是在這跟他打太極罷了。然許伯衡的話,卻一語擊中了帝王心里的隱秘擔憂。
莫驚春是公冶啟強求來的。
盡管莫驚春的承諾遠比他來得有效,可帝王也絕不會忘記之前發生的一切。
追根究底,莫驚春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會踏上這樣的路途。
如果不是公冶啟這個意外,他這一生都會安康順遂,至少不會像現在這般跌宕起伏,驚心動魄。
而這不過是,這漫長一生的開端。
此后數十年,那還長得很。
莫驚春未必會快樂。
正始帝的臉色陰沉下來,攥著茶盞的手也泛著白,像是用力到了極致。
可即便如此,那茶盞也安穩地停留在帝王的手中,并沒有支離破碎。
莫驚春跟陛下約法三章,決不能再有這種隨便傷害自己的行為。
莫驚春當時是騎在公冶啟的腰上,一邊渾身通紅,一邊夾著他斷斷續續地“逼迫”公冶啟答應的,如此活色生香的畫面,要他忘記也難。
正始帝回想起當時的畫面,臉色總算好了些,慢慢地將茶盞放回桌案。
他屈指揉了揉額角。
莫驚春,莫驚春,莫驚春
此時此刻,正始帝滿心滿眼都是莫驚春。
或許是許伯衡的暗示,也或許是他們這些時日的相處,其實跟往日沒什么不同,這讓正始帝有種壓不住的陰郁。
不到之前瘋狂的暴躁,卻算不上舒坦。
正始帝認真琢磨了一下,最后面無表情地得出來一個結論。
他這是欲求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