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莫驚春沉沉嘆了口氣,卻又忍不住笑起來。
正始帝是瘋子。
這個事實,莫驚春已經完全知道。
可這個瘋子
莫驚春摩挲著手里冰冷的器物,在最瘋狂的時候,即便暴戾萬分,即便透著試探算計,可剝開一層層陰鷙暴厲,卻仍有溫暖。
即便那溫暖透著血腥、恐怖、滲人和扭曲,卻是真真存在。
那么,開始縱容這頭徹頭徹尾的瘋獸的莫驚春
又算是什么
窗外大雪紛飛,冷得車廂內的墻壁都是遍是寒意。
禮部侍郎藍松柏僵硬地扭了扭身子,看著對面假寐的宗正寺右少卿,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這聲嘆氣,將右少卿叫得清醒,重睜開了眼。
短短十來日的時間,禮部侍郎和右少卿便被迫熟悉了起來。
不熟悉也不行,這隊伍里就三架馬車,一架是給他們兩人,剩下兩架是大皇子跟他們侍從物品,再有押送的是哀禮節儀,隊伍不長不短,已經快到焦氏本家所在的郡縣。
他們兩人在馬車內整日對望,雖然乏味,但再怎么樣也比外面行軍的士兵要好得多。
無聊歸無聊,也說不出挑剔的話。
藍松柏“再有兩日,便要到了。”
右少卿幽幽地說道“平平安安就是好。”
藍松柏“你能不能有點信心陛下可是派了這般多人,要是在焦氏面前怯了意,回去咱倆就完了。”
右少卿淡定自若,“你可是忘了宗正寺是干什么的”
來往左右,全是宗親。
他們怕過
藍松柏冷哼,“禮部卻也不是被嚇怕的。”
禮部接待各國來使,一個個卻也不比宗正寺輕松。
若是莫驚春在此,他肯定認得出來,這個人就是當初在交泰殿上,發覺了獻舞的舞女不對勁的禮部侍郎。
右少卿“既如此,你怕什么”
其實不是藍松柏怕,而是他總有種不自覺的緊繃。
良久,他才無奈地說道“你是不知道,這一次這么大的事情,焦氏怎么可能不嚴陣以待可是大皇子才四歲,又是文弱的脾氣,到時候肯定是我們給他撐場子。
“可若是大皇子一個不小心”
他怕的是撐場子嗎
狐假虎威,禮部和宗正寺最會了,不然為何來的是他們
可問題在于大皇子的安全。
任由是誰,看著這八百士兵,都不會覺得輕松。
右少卿的臉色這才嚴肅起來。
他在宗正寺待了六年,倒是快忘記外頭的事情可不像是宗正寺這么簡單。
宗正寺從前也是不簡單的。
這跟宗親打交道的事情,哪里會簡單
是在莫驚春來了后,不知不覺就變得甚有條理,居然也鬧不出事來。
原本他們還在擔憂,若是換上來的宗正卿太好說話,或者太不好說話,那可真是麻煩。上一個宗正卿就是太好說話,所以才讓他們很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