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昊其實很敬重太后。
她是陛下唯一關切的長輩,劉昊怎可能輕忽
只是太后跟正始帝的想法,往往總是對不上線。那劉昊為陛下所做的事情,自然也不合太后眼緣。但即便如此,劉昊卻不得不承認,如果還不是正始帝離開后,太后留下來善后,眼下這些宗親卻是不可能被放出去。
即便劉昊的聲名再廣,他也是宮人,是奴。
他做不到太后這般冷靜淡漠地處理。
太后今夜讓所有的王爺女眷都閉上了嘴,那數十年的威嚴與霸道,讓太后游刃有余地處理了一切首尾。
今夜宮中發生的事情即便不是丑聞,卻也是大事。
想要活命,他們自然知道該怎么做。
可是處理完這事,太后仍然沒有離開,劉昊也知道為何。
太后想要一個答案。
太后站在殿堂上,冰冷地說道“剛才那人,是莫驚春”話雖是這么說,她心里卻覺得只會是他。
不然皇帝怎會是那個偏執模樣
劉昊畢恭畢敬地說道“回太后娘娘,奴婢方才讓人去宮門確認過,正是太傅。”
“太傅”太后下意識重復了一遍。
這已經是有點遙遠的稱呼。
劉昊欠身“陛下一直稱呼太傅為夫子,奴婢只是循著陛下的喜歡。”
太后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道“哀家卻是沒想到,他居然是個念舊的。”都多少年了,他還記得這事。
大抵是因為這個人,讓他心生眷戀。
太后安靜地下了臺階,走到了劉昊的身邊。她身后跟著幾個女官,即便如此動作,那聲音幾乎輕微,身上珠翠佩飾卻是毫無動靜,走動時,連裙角都是紋絲不動。
“別的,哀家也不管。可莫驚春出手的時候,你身為中侍官,為何半點都沒有反應過來”
劉昊,宿衛,殿前侍衛,這些人全都是死了的嗎
秦王身上中了三箭,太后半點都不在乎。
可是莫驚春朝著公冶啟飛出去的那兩箭,卻是透著濃濃的警告。
如此張揚肆意的舉動,當真是莫驚春做得出來的
劉昊欠身說道“太后娘娘,陛下曾經下令,只要太傅身處宮中,便任由他做什么。”
他對上太后望來的眼神,“不論任何。”
太后的臉色總算發生變化,變得惱怒異常。
這個除夕夜,有些太過漫長。
漫長到了莫驚春在被公冶啟叼回去長樂宮的時候,子時還沒到。
那失而復得、甚至異常短暫的尾巴成了陛下把玩的重中之重,他似乎特別喜歡兔尾,將那東西揉搓了許久,又一點點捏到了尾巴尖。
動作的時候,莫驚春便忍不住顫抖。
那種感覺異常苦悶,讓他不自然地躲閃,卻又被按了回去。
公冶啟將那團可憐的尾巴咬得通紅,半點都不肯留情。莫驚春在帝王抓著那尾巴不放的時候,下意識顫抖地說道“沒,有了”他的聲音輕忽,險些聽不見。
下一刻,莫驚春聽到公冶啟在說,“沒了便沒了。”
公冶啟清楚莫驚春的意思,應當是這古怪有趣的更改。他的聲音透著漫不經心,但還聽得出來那話語盡頭的壓抑和忍耐。
莫驚春忽而說道“為何,不問我”
他的聲音急促而短暫,顯然是用盡了辦法才說出來的。
兔尾可以安撫陛下,卻更是褻玩的器物。
莫驚春多久沒感覺這種煎熬了
公冶啟似乎有些詫異,他用力抓住尾骨上躲閃的雪白尾巴,揉掐著尾巴尖尖的柔軟,露出幾分惡意的歡笑,“為何要問夫子”莫驚春的話分明沒說完全,可是公冶啟卻知道他問的是什么。
莫驚春問的是,為何正始帝從來都不用這所謂的修改來做點什么為什么從來都沒想過,要用那離奇古怪的方式逼問莫驚春,讓他真正吐露出心里的話又或者是用那樣的辦法,一次又一次讓莫驚春愛上他
即便每到子時都會失效,可是那樣潛移默化的方式,卻是比任何趣味般的逗弄要來得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