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啟揚眉,興高采烈的神色浮現在俊美的面容上,露出他異常年輕的模樣,他笑嘻嘻地說道“方才你可看到了墨痕的臉色”
莫驚春沒忍住,輕笑了一聲,然后抿緊嘴唇說道“陛下,莫要嘲笑臣身旁的侍從。”
公冶啟懶洋洋地軟靠在莫驚春的身上,仗著夫子現在毫無感覺肆意亂動,然后笑著開口,“寡人笑話他了夫子,寡人可是實話實說。不過,這宮城外,白日倒是熱鬧。”
莫驚春聽到“熱鬧”兩個詞,下意識低頭看著公冶啟。
陛下看著車窗外的模樣,并不顯狠厲,只是有著一種詭異的稚氣。
莫驚春斂眉,其實公冶啟確實異常年輕。
如今不過是二十歲出頭。
他輕聲說道“陛下給劉昊什么懲罰了”
公冶啟笑瞇瞇地說道“劉昊那家伙不是最看重錢財這黃白之物寡人便扣光了他一年的俸銀。”
莫驚春好笑地抿著嘴,看著陛下肆意活脫的神采。
沒忍住,輕掐了掐公冶啟的鼻尖。
公冶啟從這個動作中感覺到一閃而過極其細膩的情愫,他仰頭看著莫驚春,卻看到莫驚春的手指蓋住了他的眼,“陛下,再瞇一會罷。”
公冶啟軟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等著這個插曲過去,正始帝在朝堂上亦是威武,半點都沒有清晨在莫驚春的床榻上不情不愿,不肯醒來的癡纏。他殺伐果斷地將朝臣打算軟和的態度全部回絕,讓戶部和兵部做足準備,絕不可能對四面開花的戰事屈服。
而下了朝,幾個老臣又被叫去了賢英殿。
而明眼人清楚地意識到,這一次,沒有王振明。
不日,黃正合上了祈求告老歸鄉的折子。
正始帝半點都沒有要推拒的意思,黃正合既然如此識得眼色,帝王便痛痛快快地放他歸鄉,那麻溜的動作,讓吏部都險些沒反應過來。
然吏部眼下也是稍顯混亂,畢竟王振明便是吏部尚書,原本乃是六部之首,可正是因為這些年陛下不喜他的緣故,導致吏部也有些備受苛責冷落,好在職權擺在那里,方才勉強撐住局面。
兩日后,就在王振明的告老折子也遞上來的時候,他便被下獄了。
與此同時,林家上下,自林御史哦,不,眼下應當稱呼他為林德喜,自上而下,只要在京城的無一幸免,全部都被抓如牢獄。
滿朝嘩然,而薛青便是頂著無數人恨不得他當場暴斃的壓力,鎮定自若地步了出來,將一概罪證陳列而上。
正是林家以林德喜為首,勾結王振明,把弄朝廷,貪污受賄,販賣私鹽,貪昧賑災銀兩等等罪行,那罪證甚至可以追溯到十數年前,是一場漫長而持久的隱秘。
早在年前正始帝發作林德喜的時候,林家人便有想過倉皇出逃,卻是萬萬沒想到,陛下已經派人把守住各個要道,林家人只要出現,都會有人盯梢,至于出城
哼。
他們惶惶不可終日,不知什么時候鐮刀會跌下來。
而那些還有官職在身的林氏官員,卻還不得不硬挺著上值,這種異常煎熬的痛苦生生割著他們的皮肉,讓他們恨不得跪地求饒。
王振明被宿衛從朝堂壓下去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種釋然的感覺。
一切,都結束了。
總算可以結束這不知何時會中止的煎熬。
他這兩年迅速蒼老下去,看著比許伯衡還要蒼老十來歲。
難得奇異的是,這一次官兵抓捕卻異常順利,沒有人哀嚎。
甚至于有些林家人的臉上還流露出狂喜與解脫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