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驚春的存在讓陛下感到饜足,更是能夠填充那從不曾溫熱的空洞,或許是因為正始帝在乎的人實在太少,所以一旦入了他的眼,莫驚春就再走不出去。非但走不出去,帝王還要強求莫驚春喜歡上這種感覺。
那無形的束縛監視,半是強迫半是溫和的手腕讓莫驚春掙脫不得。
尤其是在感情的純粹上,正始帝更是貪求到了極致。
因為得不到王全安,便更是渴求。
這大半年來,正始帝逐漸壓抑著脾氣,取而代之的便是對靜的追求。
盡管有時候陛下的手段殘忍,難以克制。
但畢竟沒再跟從前一樣時常流露,更多的是沉穩。
劉昊雖然感覺到長樂宮的壓抑,可正始帝到底對他總是留情。
他原本以為,這是陛下在逐漸恢復。
或許,陛下是永遠都達不到正常的程度,可是如現下這般學會克制,也未嘗不是好事。
然此時此刻,劉昊卻是清晰地意識到自己之前的看法實在是大錯特錯。
陛下從始至終,就從來都沒有好轉過。
劉昊背后發麻,悚然一驚。
他語氣艱澀地說道“陛下,如果您覺得的話,為何”劉昊的話異常晦澀,幾乎難以辨別他究竟是何意思。
如果陛下不是因為好轉,方才在最近的事務,包括剛才的焦世聰一事上理智地留下他一命的話那是為何
正始帝懶洋洋地看了眼劉昊,卻是懶得說話。
莫驚春在身旁的時候,正始帝能感覺到那鮮活的氣息侵染而來。他注視著莫驚春,就像是冬日的餓狼在看著最后一塊肉食,就像是將死之人看著驟然出現的溫暖。
只是正始帝從來都感覺不到滿足。
什么才叫滿足
莫驚春喜歡他,依賴他,忍不住親近他,甚至不吝嗇在他面前展露自己嫉妒的一面這些掉下來的砂礫逐漸堆砌成小山。
不住傾倒在名為公冶啟的容器里。
可偏偏他這個饑渴的暴徒,卻是一個無底洞。
從來都是只進不出。
正始帝的手指抵著額間,語氣輕柔得就像是一陣春風,“劉昊,難道你跟老太醫一樣還懷揣著那愚蠢的念頭,認為若是找到了那個所謂的兄長,便能夠醫治寡人這瘋疾”如果不是劉昊還抱有這種愚笨的念想,他是問不出這句話的。
劉昊欠身說道“奴婢只是希望陛下能夠一切安順。”
正始帝忽而大笑,那笑聲爽朗肆意,仿佛穿透了凝固的氣氛。
撕開的陰郁被窗外的暖陽給打破,就像是掃走了殿宇內的冰冷殘暴,那方才陰鷙扭曲起來的面容被笑意安撫,只剩下少少殘留的寒意。
帝王倚靠在椅背上,手掌玩味地比劃在眼前,仿佛這樣就能夠擋住折射來的亮光,“劉昊,這話有些不合時宜。”
太晚,甚至于晚了二十余年。
他生來如此。
此乃一開始便注定的厄運,從來就沒有所謂的順遂。
那只在素日里可以輕易擰斷脖子的手,如今正搭在莫驚春的脖頸旁,剛剛曖昧地擦過了細膩的皮膚。這幽暗的夜色里,公冶啟絲毫不認為他冒然出現在莫府,出現在莫驚春的身旁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