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輔臣聞言點了點頭,顧敬神情淡漠。
孟松云表面含笑,心中卻沒有半絲波動。
不知為何,他突然轉頭往姚守寧看了過去,突然以神識喊她:
“守寧。”
“啊?”姚守寧聽到有人呼喊自己,本能轉頭。
陸執見她轉頭張望,不由關切的問:
“守寧,怎么了?”
“是我。”孟松云再道。
這一次,姚守寧終于聽出他的聲音了。
兩人當日曾了結因果,也曾以心靈意識溝通,只是此時二人明明站在一塊兒,孟松云為何又要以神識喚她呢?
姚守寧心念一轉,便明白他的想法:興許他有些話不愿與別人說,只想私下與自己交流。
她想到這里,便向世子搖了搖頭:“沒事。”
世子不疑有他,點了點頭,再沒多問了。
孟松云道:
“守寧,你說為何世人如此虛偽呢?”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但姚守寧卻一下就猜出了他心中想法:
“你認為太祖、張祖祖他們說的話不真誠嗎?”
孟松云露出笑容。
與她說話就是舒服,她心思玲瓏剔透,他隨口一說,她便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圖。
對他的話語,她不批評也不贊同,卻能從另一個角度為他提供思路。
“我們當年兄弟幾人結義,相互下跪發誓,曾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孟松云回憶當初的情景,眼神平靜得近乎冷漠。
“實際上后來朱世禎最先死,張輔臣隨后隕落,顧敬并沒有遵照當初的約定,而是在天元時期離開大慶神都,成立了神武門,最終死于神武門中,而徐昭不知下落。”
他溫聲細語的說著當年的情況:
“而我不用說了,我從頭到尾沒有死,親眼見證了這段誓約的結局。”說完,他輕聲笑了一會兒。
末了又道:
“可見人類的誓約并沒有用,興許當時發誓,只是一種無用的自我感動。”
大戰當年,危機臨頭,孟松云的心態卻似是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姚守寧仰頭看了一眼半空中正抵御著‘河神’將來的外祖父,心中長長的嘆了口氣,決定先將孟松云安撫住再說。
她有一種預感,孟松云此時的狀態十分危險,他一旦失控,情況會格外嚴重,相反之下,如果他的情況穩定,對于她來說會有極大益助。
“五哥,你是不是很生氣?”她快刀斬亂麻,決意憑借自己的感受來主宰自己與孟松云的談話。
她經歷了許多回生死,心境一直在進步,如今預知及感應力量很強。
孟松云雖說是失心之人,又修的是無情道,照理來說應該心境平和,可姚守寧卻能從他看似平靜的表象下,感應到極度的憤怒。
“生氣?不不不——”孟松云下意識的搖頭,正欲解釋,姚守寧就道:
“五哥,你知道嗎?我現在越是境界進步,我就越能感悟到一些東西。”
身為辯機一族,有時姚守寧的語言感悟對于修行來說是一種寶貴的點悟,孟松云聽她這樣一講,便立即聽她說:
“我認為語言是上天對人類最好的恩賜,有時候人的言行之中,會透露出許多的東西,只要你肯用心去感受。”
孟松云愣了一愣,接著若有所思。
“我知道你剜心不死,修了無情道,照理來說你應該陷入無心、無情的境界。”
他點了下頭,應聲:
“不錯。”
“就算你修行逆天,自詡半神,可你仍然難脫‘人’的范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