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沒足月的,就是人參燕窩地喂著,到底不比秦氏生的兒子,活蹦亂跳不說,還聰明的很。三歲能識字,五歲能斷文,七歲就會做策論,如今剛剛九歲,說是明年就要下場考秀才了。”說著,大姨娘深深地撇了十一娘一眼,“所以,我們的大小姐這幾年簡直是寢食難安身體自然也就不可能好了。”
徐家真是復雜
十一娘在心底苦笑。沉吟道“文家,怎么會答應把女兒送給別人做妾這也太失顏面了吧”
一直沒有出聲的二姨娘卻冷冷地“哼”了一聲,語氣諷刺地道“顏面算什么是能吃,還是能喝。文家有了這層關系,今年才拿下了內務府的瓷器生意。比起瓷器上的利潤,顏面算什么”
十一娘欲言又止。
正如二姨娘所言,顏面既不能吃,又不能喝,可關鍵的時候,它卻能讓人挺直了脊背,克服沒有吃、沒有喝的窘境。
但她不是來和兩位姨娘辯駁的,也沒有要去改變別人觀念的想法。
她淡淡一笑,道“這樣說來,我們府上的秋羅有文家的小姐做伴,也還不算孤單”
實際上是委婉地問大姨娘,為永平侯生過孩子的秋羅怎樣了
大姨娘也是個聰明人,立刻笑道“秦氏是從小在徐家老夫人身邊調教的,文氏是嫡女,我們秋羅雖然漂亮,可要是這女人只靠漂亮就行,那又怎么會有門當戶對的說法呢”說著,掩嘴一笑,眼角眉梢竟然就有了幾份嫵媚。
也就是說,秋羅連個姨娘都沒能到手
十一娘臉色微變。
這兩位姨娘雖然年華已逝,容顏憔悴,但舉手投足中無間意流露出來的風情卻也能讓她猜到她們當年的美艷。連她們都落到這樣的下場,不正是“女人不能只靠漂亮”的最佳論據嗎
她不由輕輕嘆一口氣。
“可我們羅家是官宦之家,世代文香,老太爺累官至內閣大學士,不是文家世代商賈可比擬。”十一娘進一步求證,“點長命燈,也不是普通的佛事吧”
“沒想到,你還知道點長命燈的事。”一直冷著臉的二姨娘眼中就有了濃濃的笑意,“前吏部侍郎馬子夫在陜西做參政的時候,曾有外室婦攜子歸,先帝還不一樣稱他居官甚好,才品俱優。何況你們三個都是沒有上族譜的呢”
這下子,十一娘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悸動,臉色“唰”地一下變得蒼白。
“沒上族譜”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是沒有上族譜的。
大姨娘長嘆一口氣,望著她的目光就有了幾份悲憫“你們剛從福建回來的時候,二老爺、三老爺也帶著家眷從任上回來,家里本來事就多,正好你又跌倒大太太可以忘記吧”
十一娘心情復雜地回到了綠筠樓。
十娘還沒有回來。
她讓冬青去打探了一下消息,百枝說,十娘自從下午出去后就沒再回來。
十一娘聽了靜靜沉默了半天,讓琥珀將五娘寫好的字展開給冬青看。
“我給你一夜的時候,你用明紙描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