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詭異的是西川郡王殘暴好斗,以往沉溺斗獸場賭局,都是挑最強壯的打奴虐殺,為何死前卻連續數日點一個瘦弱的少年上臺
欲界仙都毀了,西川郡王死了,所有和這少年過往有關的都在漸漸消失。
加之最近查出來的線索,虞煥臣不得不多想。
短短一瞬,他已將思緒轉了幾輪,笑得狐貍似的“衛七,我見你身手矯健,能力非凡,做一個后院侍衛太過屈才。可否愿成為我的親衛,加入虞家軍,建功立業”
這無疑是個誘人的餌,寧殷嘴角幾不可察地動了動“承蒙少將軍抬愛,衛七不愿。”
虞煥臣訝然“為何”
若這少年真的別有企圖,沒理由放過這個可以接觸軍事機要的機會。
“衛七是個卑微的俗人,不懂家國大義。”
寧殷垂眸,低低道“我的命是小姐給的,此生唯愿結草銜環報答小姐。若要走,理應把命先還給小姐。”
虞煥臣咋舌,這番陳情連他聽了都動容。
他張了張嘴,還未開口,少年卻仿佛知道他要說什么似的,安靜道“少將軍盤問這些,只是出于對小姐的安全考慮,衛七都明白。”
于是虞煥臣閉嘴了,看了他好一會兒,笑道“那就好。”
“若無事,衛七告退。”說罷少年一抱拳,出了書房。
案幾上就擺著成摞的機要文書,他連看都沒多看一眼。
虞煥臣拿起案幾上的竹筒,打開一看,里面刻意做的機括完好無損,并無被人私拆的跡象。
他摸著下巴站了會兒,喚道“青霄。”
高大寡言的侍衛聞聲進來,抱拳道“少將軍。”
虞煥臣將竹筒中的密信倒出,問道“這信,他真的沒動過”
青霄道“回少將軍,屬下一路盯著,的確不曾見他有可疑之舉。”
“不應該呀。”虞煥臣喃喃,抬手揮退青霄。
若這少年不是一根筋的愚忠之人,便必定是城府極深的心計高手。
他坐回椅中,心道歲歲撿回來的,到底是鬼是佛哪
寧殷走出書房,穿過中庭和長廊,瞇了瞇眼。
虞煥臣在一干武將中,腦子算是靈活的。他掌握的信息,定然遠比問出來的那些要多。
“起疑了啊。”
寧殷低低一嗤,沒有多少意外。
看來,宮里那邊也要加把火才成。
羽翼破空的聲響自屋脊傳來,在陽光下掠過一片陰翳。
一刻鐘后,后巷傳來了貨郎搖著撥浪鼓的叫賣聲。
薛岑從虞府出來后,并未立即離去。
他坐在馬車上,思慮許久。
從小祖父教育他要克己守禮,戒驕戒躁,也只有獨自一人待著時,他溫潤清雋的臉上才會流露出些許厚重心事。
薛岑知曉虞家家風淳樸至簡,沒有那么多尊卑有別的束縛,可金云寺竹徑上,黑衣少年為虞二姑娘撐傘而來的畫面,還有方才水榭旁比肩供放紙鳶的和諧,皆令他從心底里感到擔憂。
之前關于虞二姑娘的流言四起,薛岑從未放在心上,因為他相信青梅竹馬十年的情誼,足以擊破所有的謠傳。
而今,他卻是難掩心慌。
那少年的相貌的確生得極好,璞玉般俊美,氣質不像個侍衛,倒像個養尊處優的王子皇孫。可他總覺得那少年眉眼過于深暗涼薄,透出幾分邪氣。
薛岑并不怪虞靈犀。
小姑娘還未定性,很容易被花言巧語迷惑,受到欺騙。
虞家重情重義,念在春狩恩情的份上,才對那少年多加敬重。可那少年卻心術不正,為仆不守本分,多有僭越。
既如此,虞家不方便說的話,今日便由他代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