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寧殷沒有前世的記憶。
他不知道,趙玉茗和虞家都只是擋在薛嵩面前的石子,而威脅薛家主子地位的寧殷,才是薛嵩真正忌憚、想要鏟除的目標。
前世的結局決不能重演,得想辦法告訴寧殷。
虞靈犀思忖片刻,去街上買了一盞祈愿燈。
她在燈紙上仔細畫了一幅小兒躲藏圖,寫上兩句應景的話抱首蕉北聞南語,僻處無人花下藏。
兩句按照方位拆解,便能合成二字警、薛。
警惕薛家。
為了安全起見晦澀了些,不過以寧殷的聰慧,能猜出來吧
做好這一切,虞靈犀才讓車夫調轉馬車,順道去了一趟唐公府。
唐公府外烏泱泱圍了一圈人,虞靈犀從正門進去,才聽唐不離哼道“也沒什么,我被人退親了而已。”
“退親”虞靈犀皺眉。
唐不離解釋因為她昨夜撞見陳鑒狎妓,一時氣不過,當眾鞭笞陳鑒十幾鞭。
陳家面上掛不住,又欺她家沒有男人撐腰,便以她“嬌蠻無理,有失婦德”唯由,退了親事。
這種事明明錯在男方,但只要被退親,毀的便是女孩兒的名譽。
虞靈犀沉默,既替唐不離不值,又懊惱在這種時候還要麻煩她幫忙。
“不就是替你送一張拜帖給七皇子么”
唐不離聽了她的來意,大度地擺擺手,“舉手之勞。”
虞靈犀知道,清平鄉君這個人最是要強,心里再苦也不會擺在明面上。
她將給唐老太君的血參和延年丸奉上,低聲道“我不能和七皇子見面,也不能讓別人知道我與他有牽扯,所以這拜帖,只能借唐公府的名義送出。”
唐公府沒有實權,即便和寧殷聯系,也不會有人起疑。
“沒問題啊。”
唐不離道,“可是那七皇子孤僻得很,深居簡出的,不一定會看我家帖子呢。”
虞靈犀想起了七夕那夜的高樓明燈,垂眸笑了笑“賭一把吧。”
除了厚著臉皮以往事相提,她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虞靈犀將拜帖并祈愿燈遞出,鄭重地交給唐不離。
現在并非七夕和上元節,唐不離對她贈燈的舉措十分不解,不過到底沒有多問,立刻叫管事下去安排了。
“多謝。”虞靈犀給她行了一禮。
唐不離反被她逗笑了,捏了捏她的臉頰道“傻歲歲你我姐妹之間,還講什么客氣。”
虞靈犀也淺淺一笑。
許久,認真道“阿離,你值得更好的人。”
回府的路上,虞靈犀撩開車簾對青霄道“你幫我查一個人,叫周蘊卿。蘊藏的蘊,客卿的卿,應是準備來年科考的清貧儒生。”
她補充道“找到他,以清平鄉君的名義資助,務必誠心善待。”
按照前世的記憶,周蘊卿身為大理寺少卿,是朝堂新貴中的翹楚,亦是寧殷的左臂右膀。
這樣的人大有前途,且不曾聽聞他有過什么品行不良的嗜好,比陳鑒那廝可靠得多。
但愿他能念著唐不離的好,以后扶搖直上,能幫襯她些。
入夜,深秋朔風凜冽,星月無光。
寧殷一襲紫袍立于廊下,欣賞籠中宛轉啼鳴的漂亮鳥兒。
鳥足上拴著細細的金鏈子,墨發披肩的俊美皇子捻著一根草,逗著鳥兒撲騰飛起,又被鏈子無情拽回原處,樂此不疲。
內侍稟告道“殿下,下午唐公府差人送來拜帖,還有一盞祈愿燈。”
寧殷懶得和人打交道,平日不看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