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的這個時候,她必妝扮清新明麗,柔柔順順地前來請安,為他煮一盞清茶。
寧殷將虞靈犀抱回了寢殿,打開梳妝臺上的妝奩盒,取來胭脂螺黛為她描畫敷粉。
嫣紅的口脂掩蓋住蒼白,點亮了她嬌美的容顏。他的烏發如緞子般鋪展,安靜得就像是睡著了。
穿衣時,寧殷的視線落在虞靈犀的肩背后,那片瑩白無暇的肌膚上出現了幾點小小的紫斑。
他伸指按了按,悠閑的神情漸漸凝重起來。
寧殷起身,命人用寒玉和堅冰趕工做了一張精美的冰床,送入密室之中。
妝扮齊整的虞靈犀躺在上面,身形籠罩著一層淡藍的冷霧,美得像是冰雪之中誕生的仙娥。
寧殷很滿意,漆眸中映著冰的幽藍霜寒,帶著漫不經心的輕柔“夜里再來看你。”
直到此時,他仍覺察不出多少難受。
誰陰害了虞靈犀,他殺了那人便是。
不出兩日,下屬便查出了虞靈犀在趙府品的茶盞有問題。
即便趙家人已經第一時間將證物毀尸滅跡,攝政王府也有的是人脈和手段查到蛛絲馬跡。
第三日,寧殷去了趙府。
趙家在他手中滅門,霎時淪為人間煉獄。
他沒有殺趙玉茗,是因為凡是最可恨的人,都要留下來慢慢折磨,施以生不如死的酷刑。
第五日,寧殷優哉游哉去了一趟大理寺,掰折了薛岑的兩根手指。
他說過的,靈犀再舍不得醒來,他會把她的舊識全殺光。
第六日,虞靈犀還未醒。
天色陰沉,舊疾又開始隱痛,卻再無人貼上來溫柔地為他紓解痛楚。
寧殷去湯池泡了半個時辰,喝光了一壇酒。
奇怪,他并非放縱之人,從不酗酒,今日卻一杯接著一杯頗有雅興,仿佛唯有酒水能填平某處無底的空缺。
有了酒水的催化,刻意壓制的東西也漸漸浮上心頭,充斥腦海。
等到反應過來時,寧殷已經走入密室,站在了虞靈犀的冰床前。
躺太久,她臉上的脂粉有些許斑駁了。
她生性愛美,當初飲下九幽香誤以為要死去時,仍會拖著沉重的身軀描眉敷粉,妝扮得漂漂亮亮后再去赴死。
思及此,寧殷取來了一旁閑置的脂粉盒,開始慢悠悠給她描眉補妝。
手突兀一抖,口脂暈出了唇線邊緣,寧殷耐心地抬指抹去多余的口脂。
他看了她片刻,伸指按住她的嘴角往上推了推,慵懶道“笑一個。”
虞靈犀的嘴角是僵硬的,比他的手指還要冰冷,再也不會像以往那般睜開濕紅的眼睛,無奈而又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靈犀再也不會朝他笑了。
她并非是在賭氣報復,亦或是睡得時間格外長些,她死了。
“死”字浮上心頭,微微刺痛。
他不愿承認那一瞬的心慌。
“死了好。”
寧殷薄唇輕啟,臉上鍍著一層蒼寒的冷霜。
他又笑了聲,死了好啊。
如同那只獵犬一般,死后保存起來,也和活著時無甚兩樣。
是的,不會有什么區別。他寬慰自己。
第七日,寧殷將虞靈犀的東西都鎖入了密室。
那些都是虞靈犀常用的物件,理應陪在她身邊。
胡桃哭了七天,跪在庭中燒紙錢,紅腫著眼睛給寧殷磕頭,一下一下,直至額頭破皮紅腫。
她道“求王爺發發慈悲,讓奴婢為小姐入殮下葬。她不能成為沒有墓碑牌位的孤魂野鬼啊”
寧殷險些掐死這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