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女兒所說,太子因婚事不成見色起意,想要玷污他的女兒,陰差陽錯才錯認了趙玉茗
這樣的未來天子,真的值得他去效忠嗎
值得再將大女兒推入火坑嗎
“我們立下赫赫戰功,灑血疆場,而儲君卻在想著如何吞我的權、欺辱我的妹妹,真是天下莫大的諷刺”
虞辛夷握著刀鞘的手發顫,譏嘲道,“這樣的太子,值得我們守護嗎”
“辛夷”虞將軍一聲沉喝,“慎言。”
虞辛夷反向前一步“父親”
現在說這些有何用
他虞淵頂天立地,忠肝義膽,注定做不了反賊。何況當今圣上,并不曾虧待虞家。
虞將軍兩鬢微霜,兩腮咬動,半晌疲乏道“諸位皇子早夭,三皇子癡傻,七皇子生死不明。如今的大衛,只剩下東宮那一位了”
父親沉重的喟嘆落在耳里,虞靈犀眼睫輕顫。
她知道這是個契機,可以順理成章地提醒父兄,為虞家的后路埋一條引線。
她抬起水靈干凈的眼眸,輕聲道“阿爹可曾想過,若是七皇子還活著呢”
點到為止,卻在寂靜的廳中激起千層浪。
夜已深了。
虞靈犀從廳中出來,回房的路上見著廊下站著一個人。
沒有太多遲疑,她屏退侍婢,獨自朝那點寧殷走去。
寧殷像是預料到她會來找自己,面上一點波瀾也無,依舊負手看著夜空。
今夜天氣不好,星月無光,天上黑漆漆一片,也不知他饒有興致地在看什么。
虞靈犀注意到他衣裳上的一片暗色,不由道“你去哪兒了,袖口怎么是濕的”
“去撈魚。”
寧殷薄唇一勾,帶著意味深長的冷意,“撈出來,碾碎骨頭。”
虞靈犀才不信他真的去捉魚了。
正想著,寧殷忽的開口“人是我殺的。”
虞靈犀側首,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趙須。
怕嗎
不。甚至還有一絲痛快。
虞靈犀與他并肩站著,平靜道“多行不義必自斃,那是他的報應。”
寧殷總算不看天了,乜過眼盯著虞靈犀,盯了許久。
“小姐這回又不罵自己引狼入室了”
寧殷似是笑了聲,漫不經心道,“我本來還在猜,今夜小姐會抽自己幾鞭呢”
薛岑墜湖的那夜爭執,他還要記恨多久啊
虞靈犀無奈,惱了他一眼“我就是這樣是非善惡不分之人心術不正的惡人,能和毫無過錯的薛岑比么”
“哦,是,沒人能和小姐的薛二郎比。”
也不知道哪句話刺到了寧殷,他非但不開心,反而笑得越發冷冽涼薄。
這個人卸下偽裝后,真是一點奉承也沒了。
“我今夜來,并非想和你說這個。”虞靈犀只好轉換話題。
“小姐想說什么。”寧殷眼也不抬。
春末夏初的夜風穿廊而過,樹影扶疏。
虞靈犀發頂落著毛茸茸的暖光,美目澄澈,看著身側高大強悍的少年。
片刻,微笑道,“我想向你道謝。”
寧殷眼尾一挑,墨色的眼睛望了過來,像是不可測的深潭。
虞靈犀便當著他的面后退半步,抬掌攏袖,躬身屈膝,大大方方地行了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