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產婆還在叫她用力,顧韶還在一遍一遍地說著沒有。
喬素衣只覺得自己好累,并非是懷孕讓她這么疲累,而是她疲憊于活在這個世上。
她此刻感覺到的都是欺騙和疼痛。
雖然醫者不自治,但喬素衣憑著多年治病的經驗,大約能感覺得到,自己怕是撐不過去了。
她不想就這么死的不明不白,她想讓顧韶承認他做過的事情,否則她死不瞑目。
可到了現在,他還在說謊,還在用那虛偽的一張臉對她隱瞞。
喬素衣真的覺得好累。
“素衣,你別睡,你別睡啊,你睜開眼睛,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耳邊是顧韶的呼喊聲,他的聲音很大,帶著濕漉漉的哭腔。
喬素衣不愿再看他了,她真的累了。
為什么要走到這一步
明明一開始就說好的,你娶別人的話,我就會離開你的。
現在是不是真的要離開了
她張了張嘴,顧韶把耳朵湊過去,聽到她一字一頓的說,“我、恨、你”
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大概會嫁給白盈。
那個軟弱的,沒有主見的男孩子。
我想他不會想著納妾什么的,因為村里沒有這個習俗。
可為什么偏偏你騎馬摔斷了腿,偏偏是我救了你
她說著恨顧韶的話,可她卻無法真的恨他。
喬素衣很清楚,顧韶對她有多好,或許是對她愧疚的補償或許是真的喜歡過她。
他是她見過的最好的男子,可卻不能完完整整的是她的。
喬素衣聽著顧韶的聲音,喊破了音的聲音,“我沒有做過,素衣,我沒有,你不能冤枉我,你不能”
是冤枉嗎
如果不是,他為什么這么激動,可如果是,他為什么不能解釋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喬素衣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耳朵里是奇怪的嗡鳴聲。
那聲音蓋過了一切。
從未有過的一種安心感涌上來,掩蓋了疼痛,也掩蓋了周圍的雜亂。
顧韶眼睜睜看著喬素衣的脖子歪在一邊,沒有一點生氣。
產婆按著她的心口,卻毫無用處。
那張死氣沉沉的臉,那張他深愛的臉,在顧韶的視線里漸漸的模糊不清了。
顧韶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黃昏。
他猛地從床榻上起身,腦袋一陣沉重,可他也顧不得了。
跑出房間,他看到府里的小廝正在掛白綢。
顧韶猛地一震,整個人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有人過來扶他,是郭彩兒。
他看到郭彩兒的嘴巴一張一合地,似乎在跟他說什么話,可他卻什么也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