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這次請來的七級武者,是個笑瞇瞇的干瘦小老頭。
他的兩只眼皮耷拉下來,遮住眼中的精芒,眼角的紋路順著笑紋彎起,顯得分外慈祥。
小老頭舉手投足之間,氣息圓融好似太極,腳步落地時輕得踏雪無痕。
他似乎同樣是個暗器流武者,但不同于明秋驚做武者打扮時,穿得里三層外三層的正式,老頭只在身上披了件寬松肥大的袍子。
那簡單的一件單衣之中,想必不會有太多夾層,也不會預備太多暗器。
老人家做如此打扮,料來是已經抵達返璞歸真之境了。
小老頭講起課來深入淺出,說著說著還點了個同學上臺做了示范。
嗯
凌一弦順著小老頭的指尖偏過眼神,發現這次的主講人跨過大半個教室,直接點起了理論上最安全、位于倒數第三排角落的明秋驚。
明秋驚站起身時笑了笑,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等他上臺以后,凌一弦聽主講人拿明秋驚舉例
“內力精煉的好處之一,就是能比旁人更省力地越過瓶頸關隘。”
“舉個最極端的例子,有人天生經脈就比別人細,那難道就修不出五級的氣場,六級的領域了嗎那也不是。”
主講人意有所指地拍了拍明秋驚的肩膀
“別人的經脈里能淌一條河的水,你的經脈只淌一條小溪,那就把小溪里的每一滴水都凝練,壓實,讓它們方向一致,一滴有一滴的去處”
說完這番話以后,主講人還在空中灑下一團懸浮的、方向不一的細鐵屑。
他用內力引導著,以鐵屑給大家搭建了一套經脈模型,還讓明秋驚據此做了個示范。
只見明秋驚熟練地操縱著那些箭頭似的黑鐵碎屑,讓它們按照經脈的形狀漂浮在半空,每一顆的尖角整整齊齊地朝向一個方向。
當明秋驚催動內力,讓它們均勻流動起來時,整套模型便自有一種規則的、整潔的美。
這功夫看起來仿佛十分簡單。
直到主講人又點了其他人上臺嘗試,大家才在哄堂大笑之中,發現里面的疑難之處。
其他的示范者,要么是維持住了鐵屑的懸浮,可尖角像是被推開的麻將牌一樣,方向全都凌亂了;等到示范者好不容易把鐵屑的朝向調整出快到一半兒,可一旦用內力推動起這副模型的流動,鐵屑時快時慢,像是個天生手腳不協調的人第一次踩上油門,握住方向盤。
更別提還有內力托不住鐵屑,直接嘩啦散了一地的、最多能把鐵屑在空中搓成個凹凸不平的球體,根本模擬不出經脈系統的
主講人耐心地替每個示范者點出了他們的劣勢所在,其中少不了拿明秋驚做例子。
到了最后,凌一弦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最后幾乎都要拍案而起了。
好不容易熬到明秋驚回座,凌一弦第一句話就問道“這次的主講人你認識”
明秋驚態度坦然“嗯,是我師父。”
凌一弦“”
她好像,有點,略微地明白,上午的時候,明秋驚為何會一反常態地問她要不要逃講座了。
明秋驚微笑著看向凌一弦“聽說我們小隊終于集齊了成員,師父很關心呢。”
凌一弦扭頭裝死。
偏偏這時,系統哪壺不開提哪壺地在凌一弦腦海里冒出個頭來。
它以自己作為人工智能對民俗習性的了解,將眼前的情境拿來請教凌一弦。
“宿主,這算不算是傳說中的見家長”
說完以后,可能是自己先捋了捋步驟,系統也覺得有點不對“進度是不是有點飛躍”
這倆人之間,好像關系還沒定下來呢吧
果不其然,講座結束以后,其他同學都呼啦啦地往外走,明秋驚三人卻被留了堂。
主講人在之前講課的時候,態度就足夠平易近人,到了如今,更是越發地和藹可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