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梁帝有關的那些回憶也飛快地從觀若的腦海之中掠過去,最后定格在宮亂之前,梁帝最后望著她的那雙眼睛上。
那里滿是淚水與痛苦,卻都是對旁人的回憶。
她沒有問過晏既他最終的結局,或許也應該問一問。
“眉瑾,你不能用旁人的錯誤來懲罰你自己。這只是意外而已,是因為你這些年來過的實在太累了。”
“可是我們很快就能走向勝利了。你和蔣副將會兒孫滿堂,馮氏的血脈會繼續在這片土地之上扎根。”
“所有的百姓,一代又一代的人民都會記得馮家人,會記得你的。”
觀若一面說,一面不自覺地輕輕拍著眉瑾的肩膀。
也許是她的話寬慰了她,也許是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說什么,眉瑾只是沉默著靠在觀若的肩膀上,沉默地望著繡著孩童嬉戲圖的被面。
那是她內心深處最渴望的事,卻在這一片黑暗之中,好似離她越來越遠了。
觀若沉吟了片刻,終于想起來如何去打破這一片悲傷。
“眉瑾,吳先生送了藥過來,你必須要先把藥喝完。只有先養好了身體,我們才能談來日的事。”
觀若見眉瑾并沒有什么異議,便取了靠枕來,小心地扶著她靠在床榻一側。而后自己站起身來,將那碗散發著濃重苦味的藥汁端了過來。
她舀起了第一勺,小心翼翼地吹涼了,遞給了眉瑾。
她好似很順從地喝了下去,而后她眼中的光亮好似又熄滅了一些。
她并不急著喝第二口,而是在藥汁的潤澤之后,又開口道“阿若,你知道這藥是做什么用的么”
藥能醫治疾病,醫治不了人心。
觀若沒有說話,她以為眉瑾是誠心地低溫,而她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也不知道怎樣的回答才能夠讓眉瑾滿意。
她只能將第二口藥汁吹涼了,慢慢喂給了眉瑾。
她的神色是平靜的,手卻微微地發著抖,她察覺到自己此刻的失態與無力,緊緊地攥住了被角,期望著它能給她一點力氣,一點體面。
觀若下意識地去看她的手,很快注意力又被她的話語所攫住了。
“這碗藥喝下去,這個孩子殘余在我身體里的東西,就會被清理出去了。”
觀若正想說話來寬慰她,她忽而抬起手,極其用力地按在了觀若的手腕上。
有什么在她的下身撕咬,她還能夠有這樣的力氣,是因為她太懂得這種痛苦的感受了。
她已經經歷過一次,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孩子離開了她,而她沒有任何力氣,任何能力去阻止。
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她沒想到自己還要再經歷一次。
“我可能會流很多的血,阿若,你能不能陪著我,不要讓風馳進營帳來,看到我這副模樣。”
若是蔣掣看到她這樣,很快就會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的。大戰在即,她已經沒法幫到晏既什么,不能再拖累另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