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沒有,什么都沒有發生,街市上一個人也沒有,安靜地仿佛一座空城。
前方再沒有路,他們不得不在陸宅的大門之前停下來。
劉積瑩率先下了馬,給守衛陸宅的士兵出示了她的令牌,而后宅門大開,蔣掣揚起了手,他身后的士兵迅速而無聲地將整座宅邸都圍了起來。
里面一層,外面也一層,沒有人出言反對。
做完這一切之后,晏既回過頭來,目光越過他身后的蔣掣與方紓,落在觀若的面頰之上。
他的話是說給蔣掣與方紓的,“保護好夫人,若是事情有變,一個人也不必留下來了。這些安排我早已經知道,你們便不必再多話了。”
卻也分明是說給觀若的。
他事先并沒有告訴觀若今日會是這樣的情形,她以為再兇險,也不過是他們所有人都被困在武鄉城中而已。
她不知道,原來會是晏既一個人被困在陸宅之中。若是事情有變,若是有人生了異心,沒有人能夠在第一時間幫助他。
觀若很想要在這時候走到他身邊去,勸他再考慮一下,不要以身犯險,這世上沒有一件事能夠有完美的把握。
若是晏徊父子心存惡念,今日他們將他誆來,一定會是一個死局。
蔣老夫人說城中四處都是流言,晏徊與萬麗稚已然離心;劉積瑩說晏徊已經將晏清軟禁,今日不過是他們父子二人之間的會晤。
可這一切不過都是口說無憑,便是蔣老夫人可信,那是因為她將自己長子的性命交到了晏既的手上。
那么劉積瑩呢她又何足取信于他們
晏既與晏徊不是“父子”,彼此放棄,已經很久很久了,這一重關系都不牢靠,沒有什么是可以讓觀若放心的。
但是她知道,她沒法這樣做。走到這里,晏既大約也沒法反悔了。
談判的細節都是早已經決定好的。只要他后退一步,先起異心的人就成了他自己,是他在置他身后的士兵,和晏徊身后的太原百姓于不顧。
那都是他故土的人民,他是將軍,要為他們所有人擔下這風險,做他們擋雨的屋檐。
晏既的目光慢慢地從觀若身上移開了,在他將要下定決心入陸宅的時候,觀若身下的打萍躁動不安起來,帶著她往前走了半步。
觀若也沒辦法再穩住陣腳,“我等你回來。”
晏既的腳步頓了頓,在觀若以為他不會回頭的時候,他忽而笑了笑,“不用這樣擔心,我一定會回來。”
他說這句話的語氣滿是溫柔,仿佛不是在大軍陣前,而不過是在屬于他們夫妻二人的一方小小營帳之中。
觀若的心驀地安寧了下來,他會做到他答應過的事。她看著他的身影入了陸宅之中,轉瞬便消失不見了。
留下來的是陸宅大開的宅門,和劉積瑩最后回頭時望著觀若仿佛心愿得償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