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值得了。
是為了藺玉覓,也是為了她的及笄禮而無端端花掉的人力、物力。
大興土木,勞民傷財,帝王苦竭生靈力,最終大業沙崩,也有她的一份。
朝露樓這個名字取的不好,它或許也就湮滅在了那場宮亂里。
既然沒有把握能今日便逃走,觀若和藺玉覓一起走回了營地。
營地之后有一片空地,支了竹竿,供她們這些女俘晾曬衣物。傅嬤嬤正站在那里,看見觀若,總是沒有好臉色。
觀若并不想惹麻煩,一走近她,便微微低著頭,一副恭順的模樣。
“將軍今日將披風交給妾浣洗,還同妾說,來日也要妾將這件披風親手交還,請嬤嬤行個方便。”
晏既當然是沒有說過這樣的話的,以他對她的厭惡,扔給她的東西,或許他已經不再想要了。
可她想要的是接近眉瑾的機會。
傅嬤嬤是一副將信將疑的樣子,只是她到底也不敢不信,“既是如此,明日這披風就由你送到晏將軍的營帳中去。”
說完這一句話,神色驟然凌厲起來,“你最好不要給我耍什么花樣,晏將軍的手腕,梁宮陷落那一日,你應該看的很明白了。”
觀若很是配合的瑟縮了一下,而后換出了更恭敬的模樣來,“妾不敢欺瞞嬤嬤,更不敢欺瞞將軍。”
含元殿前德妃的昨日會是她的明日,這一點她從沒有懷疑過。
她只是有些不明白,為什么像傅嬤嬤這樣一直身處底層的人,對同樣身處困境之中的女子卻沒有一點同理之心。
像她們這樣的嬪妃也就罷了,從前踩在她們這些奴婢頭上,如今卻不得不反過來由得她們作威作福,人總是難免得志猖狂。
得意時享用民脂民膏,如今失意,也只好由得她們作踐。
可有很多梁宮中的宮女內侍,成為俘虜之后,也同樣的被她們所仇視,動輒打罵。
這其實很沒有道理,與煮豆燃豆萁又有何異
軍營之中,處處展示的都是人之惡。
觀若已經將今日她領到的衣物全都交還給了傅嬤嬤,接下來便該是藺玉覓。
她和她不同路,住在戰俘營的兩個方向,觀若并沒有要等她的意思。
她才轉身走出幾步,便聽見傅嬤嬤有些猶疑的語氣,“你是平素和藺氏在一起的那個丫頭。”
旋即又變作篤定和敵意,“就是因為你姐姐那個勾引男人的賤人,今日晏將軍殺了我們李家好幾個士兵,哼。”
觀若回過頭去,便看見傅嬤嬤吐了一口唾沫在藺玉覓臉上,“你們也配。”
話音剛落,傅嬤嬤便伸手去掐藺玉覓的手臂,抓著她的頭發,像是要好好教訓她一頓。
藺玉覓是背對著觀若的,可是她能想象到她此時的樣子。世家之女,怎能受此等侮辱
果然藺玉覓也伸手像是要抓傅嬤嬤的頭發,只是她畢竟太瘦小,哪里會是傅嬤嬤這樣做慣了下人,兼且腰圓體胖的婦人的對手,一下子便被傅嬤嬤摜在了地上。
“好啊,你居然還敢還手,今日我就叫你這小蹄子好好嘗嘗老娘的厲害”
觀若根本沒有想到事情會一下子發展成此刻的樣子。
她手里還抱著晏既那件濕淋淋的斗篷,想要自保,又不忍見藺玉覓被這樣欺凌,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