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娘娘才是女中豪杰,巾幗不讓須眉。”
觀若有許久都沒有下過棋了,到了后來,她也就贏了伏珺半子。
伏珺看起來并不在意輸贏,開始著手整理棋盤,“到底還是殷姑娘更勝一籌,我還應當好好的再多研習棋譜。”
“若是殷姑娘有空閑,也可以多指點指點我。”
他朝著觀若眨了眨眼,笑的有幾分狡黠。“殷姑娘的棋藝是袁尚宮教的,我的棋藝卻是娘娘教的。”
“今日我輸給了殷姑娘,可并不是娘娘輸給了袁尚宮,只是我自己學藝不精罷了。”
觀若自然不會這樣想,聽完他的話,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
“其實娘娘最喜歡的棋譜,是施襄夏弈理指歸。他與范西屏同為圍棋國手,被時人翕然稱之為棋圣,海內并無異辭。”
“他們對弈所留下的當湖十局,氣勢磅礴,殺法精緊,妙絕今古,不知道殷姑娘可曾看過”
觀若揀著棋盤上的白字,“并沒有看過。除卻一些最基本的棋譜,也就是看過桃花泉弈譜了。”
“袁姑姑說,只要將這些看明白,就已經很好了。此外,我平日還要學其他的東西,也并沒有精力了。”
她在梁宮中三年,此時想來,竟只像是去女學進修了一番。
梁帝便是查驗課業的學究,常常不給人好臉色看。
伏珺便道“娘娘倒是只推弈理指歸為第一,與袁尚宮的意見不同。”
“其實她們若是生活在梁宮之外,亦并不是女子之身,未必就不能留下與范西屏,施襄夏一般的美名。”
“可是她們偏偏都是女子,又偏偏都在宮闈之中,便只能是默默無名,不被后世的任何人所銘記了。”
“我記得承平九年之后,她們也不曾再對弈了。”
承平九年,觀若記得郭昭儀也提到過。
那時候袁姑姑已經犯了錯,做回了尋常宮女,連鳳藻宮的宮門都不得入,自然也不用提對弈了。
觀若低頭笑了笑,自嘲道“其實宮闈中的女子,也并非是不能青史留名的。子夫前入侍,飛燕復當時。”
“之前還有人曾拿我與楊貴妃相比,女子要留下什么名聲,似乎總是這樣更容易些。”
當然也是有女子在正史之上留下了自己的姓名的,可是與男子一比,得來的結果,實在是叫人覺得意興闌珊。
伏珺將棋子收好,似乎并不打算再繼續同觀若對弈了。
“說了許多從前的事情,話題有些遠了,今日我請殷姑娘過來,其實還是有話要說的。”
觀若不自覺的坐直了身子,她在一個男子面前說起這些話,其實還是有些傻氣的。也難怪伏珺不愿意聽,就要提起正事來了。
“今日一早,明之便醒過來了,一醒來便先問起了你。知道你沒事之后,他同我說起了你們在樹林中,他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
觀若的目光落在空空如也的棋盤上。聯想到她第一次與伏珺閑談的時候,他所說的那些話,她已經能大致猜到伏珺今日請她過來的目的了。
“想來殷姑娘已經很清楚明之與她未婚妻之間的事了。”
“其實明之心中未嘗不覺得苦澀,只是這世間有太多的陰差陽錯,情勢如此,他總是有些不知該如何處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