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既的話聽來動人,可是實際他做的事,卻要比這更殘忍的多。
她是他的未婚妻,這是既定事實,在他們都還是無知小兒的時候,就由雙方的祖父定下了。
無論誰愿意或是不愿意,這件事存在著,沒有人能改變。
可是她是不是他的軟肋,并不是這樣來算的。
只有他真的愛她,愛護她,想要娶她,永遠和她在一起,那才算的。
觀若的心亦如她的手心冰涼,“將軍今日是如此說,可是妾卻忘不了將軍從前做的事。”
“惡語相向的是將軍,態度輕蔑的是將軍,劍鋒銳利的也是將軍。”
她身上有許多處疤痕,提醒著她,想忘也忘不掉。
他的改變,不過都是從中秋那一夜開始的。而她在那一夜已經想明白了,她對他的訴求,無非是不要再有什么瓜葛而已。
“將軍若是因為中秋那夜發生的事,而對妾有了一些感激,以至于今日說出了這樣的話,那么妾實話實說,這份心意,于妾只是負擔而已。”
她早已經不想做他的妻子了,她只想好好的活下去,不必每日提心吊膽,在每一日清晨醒來的時候,心中都盈滿了絕望。
觀若無比真誠的望著晏既,“若是有可能的話,將軍還是讓妾離開這里吧。”
“妾和將軍的婚約,也可以不必再提起。這樣將軍就不會有什么軟肋,在旁人眼中有什么污點了。”
他們可以再重新選擇彼此的愛人,亦可以選擇清凈地一個人過日子,總之不要像前生那樣了。
她用力地將自己的手從晏既手中抽出來,卻忘記了自己手臂上還有傷。牽扯到傷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晏既的手僵在原處,聽見觀若的動靜,他自案幾之后站了起來。
他一站起來,于觀若而言,便又有了如臨山岳一般的壓迫力。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自覺地后退了一步。
晏既見到觀若后退的樣子,目光微閃,而后面無表情地繞過了她,自一旁的木柜中取出了一瓶藥粉,還有一卷繃帶。
他沒有再坐回案幾之后,而是坐到了一旁的長榻之上,將那藥粉和繃帶放到了一旁,抬起頭望著觀若,“過來。”
始終都是“過來”。
他們的關系,好像又一下子回到了原點。
觀若心中在天人交戰,傷口的疼痛,和黏膩的觸感告訴她,她應該朝著晏既走過去。
就算她和他此時沒法談攏,也不必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沒有什么比疼痛感更真實了。
但是她心里那一點點的氣性,有關尊嚴的小小不平,又不肯讓她邁開腳步,朝著他走過去。
她最終還是嘴硬,“不必勞煩將軍動手,只需要將軍允許妾去尋吳先生或是他身邊的醫官便好。”
吳先生對她一直很好,不像眼前這個人,總是對她喊打喊殺,一時間又要給她蜜糖。
晏既摘了藥瓶的蓋子,又站起來找了剪刀,一邊忙碌,一邊對她道“不要逼我過來扛你。”
觀若心中更是生氣起來,她討厭他威脅她。
“好,那我過來扛你了。”
他自長榻上站起來,像是失去了耐心,作勢要朝著觀若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