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既將那瓶藥放到了一旁,將布巾子扔到了銅盆里。
整理好了一切的一切,他仍舊坐在觀若身旁,又鄭重地重復了一遍,“我方才說,對不起。”
觀若在等著他繼續說下去,晏既坦然地迎上觀若的目光。
“從前是我自己沒有想清楚,該用什么樣的面貌來面對你。我克服不了我心中的仇恨,亦將你當作了目標。”
在梁宮陷落的前一夜,他曾站在歡慶的人群之中,望著站在朝露樓上,和梁帝站在一起的她。
錦衣華服,珠翠環繞,笑靨如花,至高無上。
他沒有辦法將她和云蔚山中,那個總是素面朝天,與炊事為伴,與家禽為友的她聯系在一起。
他的目光離不開朝露樓。那里原本該是姑姑的位置,站在她身邊的人也應該是他。
可是一切都是錯位的,海清河晏是虛幻的,只有他心中的恨意是真實的。
前生她為了梁帝,在那一碗白粥里下了毒。她對他只有虛情假意,那今生他就要俘虜她,將她綁在他身邊,要她動彈不得。
若她是月亮,梁帝不是青天,他要把她從梁帝身邊摘下來;若她是朝露,他亦要將她困在身邊,不讓任何的溫度與光芒來改變她。
他在心里告訴自己,他不會再上她的當了,他仍舊要等到那一日的到來,讓前生他不相信的事實再上演一遍,然后才能說服自己真正放棄她。
可是中秋那一夜之后,他忽而發覺,他好像不是只有放棄她這一條路能走。
原來前生他所知道的事情,會因為他今生改變的事情而改變,他忽而發覺她其實也是有一點點愛他的可能的。
這個發現令他欣喜若狂,也令他忽而卑微如塵土。
回頭想一想他對她做過的事,說過的話,他該用多少的東西來彌補她的恐懼、絕望與恨意。
“很早的時候,其實我就知道我會履行這個婚約了。我父親并不同意,因為你所知道的那個原因。”
他見觀若并沒有要生氣的意思,才繼續說了下去,“而我母親卻覺得應該遵守我祖父的遺言,男子漢頂天立地,應該言出必行,有諾必踐。”
晏既的母親李夫人出身隴西李氏,同樣是世家大族,為人處世,倒是比這些男子都令人敬佩一些。
“我父親與母親常年不合,在這件事上,同樣也是誰都沒有辦法說服對方,可是我是贊同我母親的。”
“不光是因為我祖父在臨終的時候還提起了這件事,更是因為,我很喜歡你。”
觀若的面頰,不自覺艷如朝霞。
她不知道晏既是怎樣說出這樣的話的,她光是聽一聽,心漏跳了一拍,,一雙手絞在一起,眼神也不知該往何處放了。
晏既握住了她的手,“我不能忤逆父親,亦不愿意違背母親還有我自己的意愿,所以我只能日日在鳳藻宮中,纏著我姑姑,求她答應我這件事。”
觀若驀地抬起了頭,又撞進晏既溫柔的眼神里。
她沒想過他居然會為了她的事,去求文嘉皇后。而她后來居然還做了文嘉皇后在梁帝眼中的替身,這真是
“我姑姑答應了,阿姐也答應了,她們是準備要見你的。”晏既的眼中如蒙水霧,那又是他最傷心的一段歲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