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既的傷在背后,不能平躺,只能側著睡。觀若送完刑熾回轉過來,他正目光炯炯地盯著她看。
見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又道“營帳里太冷了,你走近些,好不好”
這一回不是“過來”,還找了個蹩腳的理由。刑熾已經為他蓋了薄被了,才是初秋,哪里就有這樣冷了。
他的面色比起方才已經好看了許多,不過才流了那么多血,或許的確是虛弱怕冷的。
觀若正想走過去,晏既又道“吳先生讓你陪我說話,你都應了,站的那么遠,我們怎么說話呢。”
“我現在沒什么力氣。”
她知道他就是在同她耍賴,想到午后的事情,心里又帶了點氣。搬了一張椅子過去,坐在他床前。
“說話可以,不過,不要再說白日的話了,我不想聽。”
再說起白日的話來,她也不過是平白波動心緒罷了。
現實就在眼前,哪怕他說了再多的話,也是無法改變的。
晏既沉默了片刻,很快又笑了笑,“好,我們不說白日的話了。其實吳先生人挺好的,替我帶走了嘉盛,還安排你留下,若是他不說的話,你肯定不肯留下來陪我的。”
“吳先生自然是好人了。”
觀若見他身上的薄被滑落了些許,伸手替他重新掖好了,“怎么這樣說,好像刑副將非要賴在你這里似的。”
“你出生入死,他也為你鞍前馬后,你可以在進入自己的營帳之后就放心地倒下去,是因為他早已經安排好了你們回來之后的一切事宜。”
今日觀若和刑熾在一起呆了許久。雖然沒有說什么話,卻是同路之人,更能體察彼此的心意。
晏既的視線一直跟著她動作的手,“只是開玩笑罷了,我自然知道嘉盛的辛苦。就是吳先生不說,我這里沒有事,他也要出去忙碌的。
他又道“我怎么覺得,你對旁人好像都比待我好。”
這語氣,簡直像是被鎖于重重樓閣之后的閨怨女子。
觀若不假思索,“那是因為旁人待我,也都比你待我要好。”
晏既如同被燙著了一般,收回了他與觀若對視的目光,有許久都沒有說話。
其實觀若這句話說的也并不客觀,晏既并非沒有待她好過。
她為李玄耀輕薄時的一支箭,發燒時的一塊冰,遇見危險時將她護在身下的堅定。
這些她都在中秋那一夜,在四野無人,只有風聲和恐懼的夜晚中細數過。
“剛才那句話只是一時嘴快,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的目光落在低處,似是仍然有些不敢面對觀若。
“這一段時間以來,我的確待你不太好。此時我亦不想向你允諾什么,誠如你所說,看一個人,不該是看他說了什么。”
總之,他愿意她在他身邊,耗盡心力,對她千般萬般地好,卻就是不愿意輕輕松松地將她放走。
觀若在心中嘆了口氣,“不說這些了,你方才同刑副將說要處理那東西,是什么東西,又要怎么處理”
晏既睨了她一眼,“好奇心怎么這樣重”
觀若佯裝生氣,“誰讓你要在我面前說這些話了。所以你到底說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