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若從伏珺的營帳中回來,仍舊去了晏既那里。
營帳中沒有人,可是晏既的親衛也并沒有阻攔她,甚至連問都沒有問。
或許她和晏既自以為做的戲,也只是欲蓋彌彰罷了。
觀若點起了營帳中的燈,有心要等一等晏既。他雖然說營中的事情很多,可是總不會連短暫進來和她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她今日好像格外地依賴起晏既來,就是想跟他多說說話,哪怕是毫無意義的話。
她先將那支發釵收好了,伏珺的話一直都在她心里。
她覺得自己的一生,好像都是因為文嘉皇后而改變的,盡管她從未有幸同她見過一面。
人生走到此處,她不再覺得自己有多么的不幸了,但愿伏珺的話能成真,這一支發釵,真的能為她和晏既帶來好運,長相廝守,恩愛不疑的好運。
而后她又在燈下看了一會兒那本弈理指歸,左等晏既不來,等到那燭花都爆了幾次,她才終于洗漱干凈了,依依不舍地吹熄燭火,在榻上和衣睡下。
枕頭和被褥都是剛剛清洗過的,上面有好聞的皂莢香氣,間雜著一點薄荷香。
前生她在云蔚山,每一次浣洗衣服,總是要在皂莢里摻一點新鮮的薄荷葉,若是沒有薄荷的季節,她就去買了一小瓶市面上很便宜的薄荷油。
她喜歡這種簡單的香氣,好像能讓她做一個清新的夢。
前生的李三郎喜歡,沒想到今生的晏既也喜歡。
這樣小的不謀而合,添在她心里,亦成了他們能一直好好走下去的證據,她用力地深吸了一口,閉上了眼睛,打算休息。
只是腦海里全是晏既,到底還是不舍得就這樣睡著。
觀若又想起晏淳來,那樣小的小姑娘,知道自己的哥哥要出門,都能熬過她的乳娘,從房中偷偷溜出來,只為了和哥哥見上一面。
她又有什么不可以,他若是一夜不睡,她亦可以陪他的。
觀若一直這樣胡思亂想著,想從前的事,想以后的事情,心里一忽兒子喜,一忽兒子憂,一直到三更天,都沒有睡著。
只是也有些迷迷糊糊的了。
她翻了個身,面對著帳外的方向,忽而見了一個人,慢慢地走進來。
營帳中并不算明亮,她瞇著眼睛,也能看清走進來的人是晏既。
她就故意地想要裝睡,看看他接下來會做些什么。
以為她已經睡著了,晏既自然什么都沒說,只是無聲地在她床榻前坐下了。
他一直都沒有任何動靜,觀若忍的辛苦,真想悄悄睜開眼,看一看他在做些什么。
她又耐心地等了一陣子,實在是等不得了,才睜開了一縫,就闖進了晏既含笑的眼睛。
他伸出手,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子,“還跟我裝睡,眼皮子一直不停地抖動,呼吸也不對,看來該送你去和阿柔好好學一學。”
那小丫頭裝起睡來,就連母親都分不清真假。
母親的信中常常提起妹妹,原本是想略解他思鄉之苦,他想著那些情形,卻覺得越發思念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