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音弗很快將話題扭轉了回來。
“在梁帝帶著穆猶知出逃之后,我和其他的宮女都被關在了景寧宮里。”
說起這些話的時候,袁音弗并不像藺玉覓那樣,無論是聲音里,還是眼神中,還是身體任意的角落里都隱藏著恐懼。
她的語氣是很淡然的,仿佛這并不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不值得大肆渲染什么。
“在其他人都惶恐無助的時候,我私藏了許多穆猶知沒有來得及帶走的東西,我就是用它們一路賄賂看管我的嬤嬤,一路走到你身邊的。”
也就像今夜一樣。
在哪里人都是離不開錢財的,她已經嘗到過一次甜頭了。她很快就會離開這里的。
“在晏既的士兵進入景寧宮的時候,我穿了一件穆猶知的衣裳,走出去告訴他們,我是梁帝的穆貴人。”
“我身邊的那些宮女根本都已經嚇的連話也不會說了,唯一一個鼓起勇氣拆穿我的人,她所說的話也并沒有被信任,很快同我分開了。”
只因為她實在生了一張做宮女可惜,做嬪妃才正當的臉,誰都能看的出來。穆猶知帶她進宮,原本就是有這樣齷齪的打算的。
都把女兒進了宮還要玩民間正室的那一套,把自己的丫鬟塞到夫君身邊,以求固寵。
所以三川穆氏,也就只能是個小門小戶。
觀若替她圓了接下來的話,“嬪妃和宮女在軍營中的待遇是完全不同的。浣洗衣服再累,也及不上長途跋涉的累。”
“更不要說休息的時候,嬪妃至少只需要同一個人共用營帳便好。”
袁音弗點了點頭,“風險也是更多的,我原本以為我承受的起這樣的風險。”
冒用身份的風險,被嬤嬤們更刻薄對待的風險,以及藺昭容她們一樣枉死的風險。
袁音弗的語氣低沉下去,“到此刻我也還是覺得我當時的決定是對的,若我仍然是個宮女,只怕是某一日死了,也是無人在意的。”
她承受不了的風險,她后來發覺,原來還是冒用身份的風險。
“在青華山的時候,我們曾經一起偷看過晏既的公文,你應該還記得。”
那本公文實在太過燙手了,“就是在那時候,我忽而發現了一本記載著梁帝從長安帶到薛郡的妃嬪的名單,穆猶知當然在里面。所以她不該出現在青華山。”
那時候她們不過剛剛進宮而已,不要說梁帝身邊的老人不認識她們這些新面孔,就是同一批妃嬪之間,也是認不全對方的臉的。
她以為自己可以渾水摸魚,卻沒想到池塘里的每一條魚,身上都已經標注好了她們的名字。
她根本只是砧板上的一條魚,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我記住了那本公文的樣子,在你出帳將公文轉交的時候,偷偷將它藏了起來,帶回了營帳中。而后撕碎了放在衣服里,在浣衣的時候讓它隨水飄走了。”
“我以為這樣就沒有事了,梁帝身邊有什么女人,原本就是不重要的事。”
她更是不相信穆猶知這樣的女子在梁帝身邊能有什么建樹,就算晏既仍然在意梁帝身邊有什么女人,她也不該被提到才對。
結果她居然這樣爭氣,甚至還曾經有過梁帝的孩子。
不過她太蠢了,果然也就是護不住自己的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