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去找晏既。觀若腦海中只剩下這一個想法。
她掀開了錦被,想要趿鞋,腦海中忽而一陣天旋地轉,她直直地朝著地面上栽去。
“阿若”裴俶就坐在她床前,將她攬在了懷中。
他看了她一眼,見她的神智仍然是清醒的,不再想騙她了,“阿若,為什么每一次我撒謊,你都會當真。而我當真的時候,你卻又覺得我在撒謊呢”
他的語氣里焦急有之,不平又之,更多的卻是理不直氣也不壯的委屈。
他憑什么委屈是他自己要將所有的話都說得虛虛實實,叫人如墜霧中,分不清方向的。
觀若靜靜地望著他,沒有顧及先去擦掉她唇邊的血。
血是艷紅色的,染在她蒼白干燥的唇上,像是用來欲蓋彌彰的口脂,是不合時宜的。
裴俶將她重新放在了床榻上,取了一個墊子過來,讓她能夠坐好。
他無視了觀若眼中的急切,伸出手替她揩去了唇邊的血。
“那座府邸里沒有火藥,哪里都沒有。新房是你也要去的地方,我怎么敢冒這個險。”
她相信他會在新房里面埋火藥,為了要晏既的性命。可是她卻忽略了前提,忽略了他對她的在意。
是她不相信的在意。
觀若的身形幾乎是肉眼可見地垮了下來,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全部的精神。
裴俶望著地上的那一口血沉思了片刻,“我去給你找大夫過來。”
大夫過來可以,他便不必過來了。
但他說的找大夫,不過是吩咐手下而已,并不是要親自去。見他又轉身回到她床前,觀若面上有掩飾不住的疲憊。
裴俶終于開口,說了一些觀若想要知道的話。
“我們是要往南郡走,南郡蕭氏,算是我的母族。我要去找蕭翾,你跟著我,會一直都平安的。”
其實出發那一日,觀若便猜測裴俶會帶著她往南郡去了。
南郡蕭氏,既不屈服于梁帝,也不順從于晏既,又是他的母族,是最適合他去的地方。
她知道晏既敬佩蕭翾,卻沒想到有朝一日,卻是她要先見到她了。
觀若反問他,“裴靈獻,若是我不肯跟著你,難道就只剩下死這一條路了么”
他見觀若重又有了嘲諷他的力氣,漸漸放下心來,“自然不是了。不過這天下之大,你還真的是哪里都不能去。”
不光光是因為他想要她在身邊而已。
梁朝三十郡,皆是有主之地。便是不想用她來換什么,只是想要占有她的男人,就不知凡幾。
他想要的,只有放在自己身邊才能放心。
“我雖然沒有在那府邸里埋什么火藥,不過還是給晏明之找了一些麻煩的。他此時不曾親自過來將你捉回去,不過是因為他還騰不出手來而已。”
他不想告訴她晏既傷重昏迷這件事,他不想要她再為他擔心片刻。
裴俶的語氣篤定,只因那一口血便是最好的證明。
“阿若,你還是很在意他。”
觀若的目光略過他,望向了窗外。
窗戶并沒有關嚴實,是月明星稀的夜晚。她不知道時間到底過去了幾日,也不知道她的婚期究竟過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