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若無所謂地笑了笑,“而你的可怕之處,卻在于你要傷己。”
“可話又說回來,連自己都能輕易下手傷害的人,你實在是又比他要可怖數倍了。”
她還記得她在青華山的時候,晏既的劍尖不過是擦破了她脖頸上的皮肉,她流了一些血,當下便后悔了。
可裴俶拿著那樣的匕首,讓那把匕首一下子盡數沒進他自己的身體里,究竟是要多少的勇氣。
并且他似乎一點都沒有后悔。觀若心中對他的畏懼又更深了一層。
聽完觀若的話,裴俶很快笑起來,身體抖動起來,連著馬車一起在晃動。
他似乎并不喜歡觀若方才說的話,只是轉而道“你不要對阿珠太好了,她不會跟我們一起去蕭家的。”
“我知道你是容易動情的人,可是不該對根本無關的人,也動用太多的感情。”
觀若微微皺了眉,“你要將她送去哪里裴靈獻,你是可以不動情,可是你不該對與你有情的人都萬般無情。”
“既然是曾經喜歡過的人,你先不喜歡了,也不該像對待什么臟舊了的東西一般,說扔便扔了。”
裴俶沉默了片刻,而后從那片晦暗不明的夜色中坐直了,定定地望著觀若。
“什么叫做曾經喜歡的人是阿珠同你說的”
觀若也回望著他,“是你自己說的,在你闖入驛館,我的房中那一夜。”
裴俶想了半日,才終于想起來大約是什么事。很快從懷中掏出了那件觀若并不認得的樂器,在觀若面前晃了晃。
“這才是我最喜愛的阿珠。而那一位阿珠,不過是萍水相逢,因為與我同出一族,所以我才將她一同從河東帶了出來而已。”
“南羌人已經不多了,能救一個,便算一個。卻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誤會。”
他目光炯炯地盯著觀若,“阿若,你還說你不在意我。那么久之前我說的一句話,你也還記得。”
觀若知道自己或許是真的誤會了,卻也并不想示弱。
“在意敵人,也是在意。若是不能知己知彼,如何百戰不殆”
這世間最了解彼此的,往往不是父母與子女,不是夫妻,不是至交好友,而是對手。
裴俶重又靠回了馬車的板壁上,遇見他不想談論的話題,他便只會當作沒有聽到。
“蕭家是龍潭虎穴,并不是我說了算的。我要把她送回南郡南羌族人聚居之地,那才是她該去的地方。”
這樣說來,裴俶倒的確是在為阿珠打算。
阿珠是叫人從林中抓來,困在籠中,供人觀賞的小鹿。也的確該回到屬于她的山林中去了。
說了半日的廢話,裴俶才終于說了一點正經事。
“我們很快就要到江陵城了,江陵城是蕭翾所在的地方。我雖然名義上是蕭氏的外孫,可蕭翾是敢弒父的人,能給我多少面子,我也是沒有把握的。”
觀若掩飾著自己心中的震驚,勉強聽裴俶說下去。
“我這些手下都好說,唯獨你和袁音弗沒有合適的身份。我記得你曾經做過馮眉瑾的侍女,正好我受了傷。”
“不如往后在蕭家,你便來做我的侍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