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弱小,卻要告訴這個世界,它們是不會屈服的。
“梁帝不仁,暴虐于百姓,以奸宄于梁地,戰爭是遲早都要到來的。”
“我們站在這里,就是為了更多的孩子能夠同他們的親人在一起,不必經受這些苦楚。”
晏既低頭苦笑了一下,“盡管已經有很多還很年輕的孩子,在一場又一場的戰斗中失去了性命。”
三千人,五千人,他們的生命終止在今日,也無數的人會在之后的夜晚心碎。
刑熾望著他,“將軍,這就是我們作為軍人的宿命。”
他望了刑熾一眼,“嘉盛,沒想到有一日會是你來安慰我。”
他們身旁也有受了傷的士兵,躺倒在城樓兩側。
年輕女子提著裙擺,拎著竹籃,爬上了城樓。
刑熾望過去,“阿尋,你來給大家送晚膳么”
藺玉覓停下了腳步,望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晏既在那里,她是不會走過去的,“馮副將說她有事,所以我來幫她的忙。”
她只回答了這一句,便與其他前來幫忙的士兵一起,將食物分發給了這些難以動彈的傷兵。
晏既的目光收回來,卻發覺刑熾沒有。
他心中一動,“嘉盛,你喜歡阿尋姑娘么”
晏既的話音剛落,刑熾的目光很快從藺玉覓身上收回來,在心里猜測著她會否聽見,而后心虛地望向了別處。
少年人的耳朵漸漸地紅起來,羞于承認他心中如月光皎潔的一片心意。
晏既又問他,“嘉盛,你已經懂得什么是喜歡了”
第二個問題落下來,少年人終于惱羞成怒起來,“將軍如我一般大的時候,不是早就已經開始喜歡殷姑娘了么”
他同藺玉覓之間差著三歲,將軍和殷姑娘也是。他聽伏大人說起過他們的事。
殷姑娘和他一般大,差點就成為了將軍的妻子,為什么到了他這里,便值得被人理直氣壯地問一句“懂不懂得什么是喜歡”了
晏既仍然望著夜空,秋冬之交,耿耿銀潢都隱在更遙遠的夜幕之后,不舍得叫人間的凡夫俗子欣賞。
“我十四歲的時候就開始喜歡她了。”尾音是嘆息,唯有嘆息。
始于十四歲的愛慕,締結白首之約,他終究是看著她離開了他,連挽留的勇氣都沒有。
她不知道前生發生了什么事,他也同樣不知道。她是先離開的那一個,只能看見她在生時的那些事。
記得桌上的兩碗白粥,她為雜事離開了片刻,再回來碗中的粥已經有了微微的涼意,她喝下去,一口一口地嘔出了血來。
而他后來又活了許久,實在渾渾噩噩,始終都沒有能夠弄清楚云蔚山中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他害怕看見她眼中的那種怨恨。
她將金釵插進他胸口的時候,他在她眼中,看見了他前生今世都曾經有過的那種對她的洶涌恨意。
這一重恨意,在這一個時刻回饋到了他的心里,比插在他胸口的金釵更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