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受傷的前幾日,他都沒有什么事,到今日,他也不會有什么事的。”
更何況他從江陵綁來了名醫,幫他看過傷口,用的都是最好的藥,不可能反而加重傷勢的。
這件事九成九會是裴俶的苦肉計。
只是他才同她說過蕭翾討厭在她面前耍花招的人,他卻又如此行事,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珠樓娘子仍然沒有放下車簾,直到裴俶重新被他的手下以及蕭氏的士兵攙扶回了馬上。
他回過頭來望向馬車,“阿珠,我沒事,你放心。”
他喚了珠樓娘子的名字,目光卻落在觀若身上。觀若幫著珠樓娘子放下了車簾。
馬車重新動起來,繼續往蕭府走。
珠樓娘子的眼中頃刻又凝結起了水霧,她能看的出來,裴俶方才這句話到底是對著誰說的。
可是觀若根本就不關心他,她已經猜出了他的意圖。他的這句話,也根本就是白說而已。
袁音弗同觀若說起了旁的事,“此時不過戌時,雖然已經不算早了,可是你發現了沒有,方才的街市上,鋪門緊閉,也一個人都沒有,幾乎如鬼城一般。”
距離宵禁還有一段時間,這在梁朝,其實是很不正常的一件事。
觀若沉思了片刻,“我曾經聽晏明之說過,天下三十六郡,有三十五郡的消息都很容易便能得到,唯有南郡。”
“也許便是有蕭翾這樣的雷霆手段,所以南郡的消息才難以傳出去的吧。”
夜晚是最適合做一些日光之下不允許做的事情的。
袁音弗靠到了板壁上,閉上了眼睛,自從知道珠樓娘子是外邦之人,并不太能理解梁朝官話之后,她和觀若談話,一直都是不避諱她的。
此刻車簾雖然已經放下,珠樓娘子也保持著望向裴俶的動作,根本就沒有要聽管若和袁音弗談話的意思。
好像只要她足夠渴望,便能透過密不透風,連光亮都投不進來的車簾,望見她心之所向之人。
“蕭翾只怕會比裴沽更難對付。在河東的時候,你身邊還有晏明之,可如今這一位”
“如何能與晏明之相比。”
她雖然已經離開晏既,可無論是她自己,還是她身邊的人,好像總是要提起他。
觀若忍不住嘆了口氣。
“沒有人能永遠依靠別人,人總歸是要靠自己。蕭翾雖然難對付,也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情。”
今夜她們即便能見到蕭翾,大約也不過是跟著裴俶跪在她面前,連頭也不必抬起來。
“我所想的,只是能有一處地方,可以讓我安寧的生活,而你”
她的目光,在袁音弗的腹部流連了片刻,她嘆了口氣,“既然決定要生下來,便要將他好好撫養長大,不要去想不該想的事情,心不要太高了。”
袁音弗輕撫著她尚未顯懷的腹部。
這幾日她仍然日日嘔吐不止,頭暈目眩,十分難過。
一個男子要成為父親很容易,一個女子要成為母親,卻是很難的。
磨難一重一重,她卻決定走這條路。
沒有夫妻之愛,沒有母子之愛,也沒有家人之愛,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愛意來支撐,只有深重的怨恨,能夠堅持下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