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親究竟是什么身份,我想你應該最清楚。而你身上流的血屬于裴沽,你對我而言,仍然是臟東西。”
裴俶早已經習慣了旁人對他輕蔑的態度,也習慣了威脅。
蕭翾這樣說話,他反而是舒適的,因為他好像終于摸到了她的一點脾性。
“蕭大人放心,靈獻定然不敢了。”
他是故意在江陵城門關閉之后才進城的。蕭翾看見那支阿珠,便破了規矩,放他們進了江陵城。
她話語中的輕蔑不是輕蔑,不過是要掩蓋她的在意而已。
母親從前的確只是蕭家的歌姬不錯,可是只有蕭翾最清楚她們之間還有什么關系。
這些年母親在他面前反反復復地提起蕭翾,等他漸通人事,也就明白了她們之間的那種情愫究竟是什么。
今夜蕭翾接見了他,是他的幸運,他也為他的母親高興。
這些年她雖然沒有被最終得到她的裴沽好好對待,可她心心念念之人,也同樣是記掛著她的。
不過,往后他在蕭翾眼皮底下行事,的確是該小心再小心了。
蕭翾終于將目光落在一直沒有得到關注的袁音弗身上。
她已經沒有任何的敵意,“那她呢”
裴俶順著她的目光望了一眼,確定了她要問的人是袁音弗,才答道“她是太原袁氏旁支之女,早些年流落在三川,為穆氏家仆。”
這實在是沒有什么吸引力的介紹。
蕭翾興致缺缺,揮了揮手,重又召了方才那一男一女來為她按摩。
男子是跪在地上的,恭敬臣服,動作嫻熟地為她捶著腿,偶爾抬頭和她交流幾句。
“三川穆氏不過是三流世家,太原袁氏更是早已經覆滅了的家族,她有何過人之處”
袁音弗低著頭,并沒有回話的打算。裴俶既然要將她帶到蕭翾面前來,便該由他自己來解釋。
“并沒有什么過人之處,只是她身懷有孕,在亂世中生活不易,所以想求一庇護之所。”
裴俶這樣說,蕭翾好像反而對袁音弗起了一點興趣,皺著眉推開了為她捶腿的那個男子,重新坐直了。
她用審視的目光看著袁音弗,“這個孩子是誰的”
裴俶仍舊替袁音弗回答,“是李郜三子,李通的。”
蕭翾瞟了一眼放在一旁的葡萄,立刻便有侍女伸出纖纖玉手,替她剝開了送到唇邊。
她嚼了片刻,便隨口吐在了那侍女手中,“到底是十一月了,這葡萄都是苦的,讓他們往后不必送來了。”
蕭翾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個李通是誰。
“不過是無名鼠輩而已。”她重新靠回了長榻上,望向了袁音弗,“你愛他,或是他能給你什么好處”
這個問題,只能是袁音弗自己回答。
可也不需要言語,她搖了搖頭,便算是將所有的問題都回答了。
末了她又補上了一句,“這個孩子與李通無關,只是我自己的孩子而已。”
她也在欺騙蕭翾。
蕭翾輕嗤了一聲,“若是你真能做到如此,我恐怕還要高看你一眼。”
她像是忽而失去了耐心,將為她捶肩的另一個侍女也推開了,重又站起來,“這葡萄便賞給你吧,夜已深了,你們都退下。”
“再有什么事,等我有閑心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