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珺一時沒有看清腳下的臺階,差點摔落下去,幸而被晏既拉住了。
她今日和她的這些朋友在一起,心情并不差,短暫的驚魂未定之后,又有心力調侃晏既。
“幸而我想來也不是什么戴花的小姑娘,如若不然,這樣在你面前摔倒,你是不會扶我的。”
從前在長安,每有世家相聚出外游樂,晏既的行情會比任何少年都好。
十個世家貴女從他身邊走過去,有九個要準備著摔到他懷里。
而這九個也是個個都倒霉,晏既見她們要摔,總是十分敏捷地能夠避開。
最后肯停下來同她們說一句“小心走路”,都已經算是極好極好了。
晏既不理會伏珺的調侃,“小心走路,拿好你手中的花。”
伏珺反而越發覺得好笑起來,在靜夜之中肆無忌憚,不知道擾了多少人的清夢。
晏既無奈地停下腳步,等著她自己覺得不再好笑了,再繼續朝前走。
或許今夜這樣也算是好事,終于有一日她喝多了酒,半醉半醒之間,不是覺得悲傷難以自抑了。
“我同殷姑娘也說過這件事。那一日她在我的營帳中陪我下棋,我們在看你和裴凝的熱鬧。”
“那時我是為你那句何人尋我”而大笑,今日卻是為了走路小心。“
“將來你若是有了孩子,我也要教他說這兩句話。”
晏既知道觀若了解一些他從前的事,在他們的言談之間,也曾經談起過一些。
“你們那一日還說了什么”他想知道她的一點事,過往之事也好,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好。
與她有關的,都好。
伏珺仔細想了想,再沒有想出一些事來,值得在此時說一說。
于是她搖了搖頭,“明之,我已經沒有什么事值得同你說了,而你也應該忘記這些,專心走你腳下的路。”
晏既開始自顧自地往前走,“琢石,你不必擔心這些事,所有的一切,我都會處理好的。”
伏珺不緊不慢地開始追逐他的步伐,“我存在你身邊的意義,便是勸誡你不要去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
晏既很快又停下了腳步,少年人在自己的知己面前,仍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意氣,“何為沒有意義又何為有意義”
“報過往之仇,遂今日之心為有意義。追逐一個已經不再愿意為你停下腳步的人,便是沒有意義。”
她站到了晏既面前,“明之,你回答我,為何你射第二箭時心散了”
那是李媛翊剛剛過來的時候。
“李姑娘德性溫和,豐姿秀麗,未必不能與你成為良配。我知道你一直不愿借妻族之勢,可李家是不一樣的。”
梁朝其他的家族,若是與晏氏聯姻,將來都難免有飛鳥盡,良弓藏的嫌疑。
她知道晏既不愿意這樣做,不愿意將曾經幫助過他的人一腳踢開。
但有時候總要事與愿違的。
可是李家是不一樣的。李家原本就是晏既的外祖家,他再討厭李家的人,血緣是割不斷的。
他可以殺干凈李家那些他不喜歡的人,但總有人,是他不能從梁朝的土地上輕易抹去的。
晏既一直沒有說話,伏珺又問他,“你有一點喜歡李姑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