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若是不會隨便動他的東西的,也根本就沒有什么機會接近他的書房,更不要提剛好翻動到了那些書信。
她既然讓他知道她已盡知前事,不肯回答他她為什么忽而知道了,臨走之前,也會將這幅畫留下來,告訴他答案的。
是有人刻意拿了這幅畫給她看,而后做不到將這幅畫放回原處,才留下了這個破綻。
這些事或許很難,可是他身邊也并非完全沒有人能夠做到。
但最難之處,是這個人需要知道,他們都是重生之人,知道他們前生曾經在云蔚山共同生活過。
這樣的人,一定也是和他們一樣活了兩生的。
不是他一個,也不是他和觀若兩個,竟然還有第三個人。
會是誰
晏既在思慮這些,這個發現令他覺得很不安。
忘記了放下筆,方才隨手繪就的一朵芍藥,也被他隨意地抹去了。
他心里又不能安靜下來,將這張紙揉成了團。
眼前的長榻上好像出現了觀若的身影,他將紙團扔過去,沒有人接住,不過是擊中了一團幻影,無力地落在了榻上。
伏珺在內室之中,同樣很是苦惱。
她放下了自己的長發,又自一旁的錦盒之中找出了一些晏既沒有來得及送出去的胭脂水粉。
這些都是晏既的思念,她一面想要嘲笑他兒女情長到了這個地步,一面卻又不忍心。
面前是一片明晃晃釵環珠玉,又一堆香濛濛胭脂水粉。
為男兒十一載,皆是她不認識的東西。
也不知是要先貼花鈿,還是新上粉脂。是要緊著意描眉,還是緩緩慢上口脂。
對著銅鏡中的人想了半日,還是決定什么都不做了。不過將長發隨意挽成單螺,挑了幾支釵環。
衣裙已經換成,只是見朋友而已。
內室里終于傳來了動靜,晏既回過頭去,準備迎接他多年的好友。
伏珺從內室中輕移蓮步,緩慢地走出來,換做女裝,衣裙一重重,遠比男兒衣袍不便。
腳步也不由自主地慢下來,是娘娘從前教過的步步生蓮。
晏既慢慢站起來,看著伏珺停在他面前。她仰起頭,笑著問他,“怎么樣,我比你的阿若如何”
晏既笑著拍了拍她的頭,“你要比她那可沒門。”
她總是他心中最好的。
實在是太熟悉的朋友,并不會因為改換了裝束,便變作了兩個陌生人。
伏珺仍舊笑著望他,“這可是我成年之后第一次換回女裝,你就不能夸一夸我只是這樣淡然地站在這里。”
晏既笑地更開,“那你待如何我該倚在門框上,嘴邊叼著一支草葉,而后直勾勾地盯著你看么我也會吹口哨的。”
伏珺輕輕拍了他一把,“誰讓你學紈绔了你就不能正經一點。”
便如同是良家女子,碧玉新妝,忘卻了戴著冪籬,心中惴惴,行走在街道上。
為路旁的少年郎所見,不自覺多看了幾眼,并無輕浮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