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之將軍”
是誰在呼喚他,他睜開了眼睛。
“吳先生將軍醒了,您快過來看看。”
是怎么回事,他眼前分明應該只有一個人。他想要坐起來,卻根本沒有力氣。
吳先生走到了他的床榻前,察看了他的狀態,終于是松了一口氣,轉身提筆,開始為他寫新的藥方。
晏既偏過頭去,拼命地想要在人群中找見他要找的人,始終不能如愿。
只是一場美夢罷了,南郡而至潁川有數百里,他該醒過來了。
他問出了第一句話,“風馳還在陣前”該在這里的人每一個都在,只有蔣掣不在。
伏珺捉住了他冰涼的手,“如今情勢未明,鐘家的人也不敢貿然出城進攻。”
“風馳守在陣前,嘉盛和眉瑾會過去輪換,你不必記掛。”
伏珺手里的一點暖意,令他覺得很舒服,在痛楚之外,他感覺地到她。
他反駁了伏珺的話,不敢嘆氣惹來更多的惆悵,“既然醒來,如何能不記掛”
這世上千般萬般的事都如是。
伏珺的目光黯淡下來,“如今你深受重傷的消息瞞不住,想必已經為天下眾世家諸知,你應該早些好起來。”
晏既很快道“知道我重傷昏迷的消息不要緊,我已經醒過來,我已經沒有什么事,這才是要緊的消息。”
“只是沒有必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只讓該知道的人知道便好。”
他語帶深意,伏珺能夠聽得懂。
她回應他,“我待會兒便將這個消息送到南郡去。”
晏既極其輕微地點了點頭。在夢中的疼痛是不真切的,不是今生的這副身軀所在承受的。
可一旦醒來,美好的都成夢幻泡影,如電如幻,只有疼痛是真實的。
他忍了又忍,才道“這個消息一定要對鐘家封鎖嚴實,最好是要讓他們以為有機可乘,放松警惕。”
他會盡快好起來的,親手殺盡鐘家的所有小人,把今日他與昨日他所受過的痛楚,一一地還給他們。
伏珺同樣答應他,“好。我會做到的。”
眉瑾和刑熾還要準備去替換蔣掣,很快被伏珺趕出去休息了。
屋子里又總是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伏珺看著面色蒼白如紙的晏既,一下子想到了很多年前,她坐在阿翙床前的時候。
她再經受不起這樣的痛苦了。
滾燙的淚水滑落下來,她連忙用手去揩,而后道“明之,你昏迷了兩日,這兩日也出了不少的事。”
只有同他談論起這些事,她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晏暾之死了,是雁門衡氏的家主殺了他。如今太原之圍未解,城中卻仍然到處掛滿了白幡,是萬麗稚的意思。”
已經被人圍困住了,還要勞動民眾,做這等沒有意義的事。
她的兒子去世要滿城掛白幡,可隨同晏暾之一同戰死的那些少年,也是城中百姓的子孫。
滿城悲愴,人心惶惶。晏氏的軍隊,只會進一步地士氣低落下去。
晏既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年幼時的好與長成之后的壞交織在一起,他落了一滴淚。
也只有一滴而已。送完了他們兄弟之間真真假假,全部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