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她們之間,并沒有間隔著這一個月的時間,還有那一日的不快一般。
觀若很快回答她,“大人難道便不覺得方才的情形好笑么”
將男子放入了女子的情境之中,實在是過分滑稽了。
她從前可沒有見過男人在女人面前給另一個男人上這樣的眼藥。
“蘊光的演技的確是有幾分拙劣。”
“遠遠不能同我后院之中,跟著我年深日久,又同彼此勾心斗角了許久的那些男人相比。”
“他實在還太年輕了,不知道要如何來做一個合格的佞臣。”
蕭翾低頭笑了笑,“這樣的情形常常會遇見,開始的時候覺得好笑,后來也就漸漸不覺得了。”
“只是想讓天下那些講孔孟之道,將程朱理學奉為真理的男人們都好好看看他們的同輩。”
蕭翾的目光落在殿中的清漏上,她停頓了片刻,清漏聲聲,便都在她耳中。
“男人總是看不起女人爭風吃醋,將善妒列入七出之條,希望她們能和平共處。”
“可是你看我的這些面首,可遵守了半分他們要求內宅女子具備的美德”
“可見在這些事情之上根本就沒有男女之分,不過是人性如此罷了。”
觀若靠近了蕭翾,她身上那種梔子花的香氣,總是和殿中所焚之香是不同的。
越靠近越芬芳,永遠不會讓人心中生膩。
“男子要求女子謹守女德,在相似的場景中,自己卻做不到同樣的事。”
“這世間若是有什么事,不過是在嚴格地要求男女之間的任何一方,便永遠都只是不足以取信于人的謬論而已。”
“不要上他們的當。”
觀若喜歡看見這樣的蕭翾,她在說起這些話來的時候,眼中總是會閃爍著動人的光彩,是她所見過的任何人都不能比擬的美麗。
蕭翾的話已然說完,打開了一旁花梨木幾上的一個小匣子。
里面放著的,是觀若那一日交給她的玳瑁簪。
她將它取出來,親手將它重又簪到觀若發髻中。
而后將那支素銀的圓簪取下來,隨手拋卻在了地上,“往后還是與從前一樣,你日日都往我的書房來。”
“這一個月來有太多的消息,你錯過了太多的消息,未來幾日,便將這一切都補上。”
觀若點了點頭,“在陪您說一說話,我便往書房去。”
她說完這句話,輕輕地靠在了蕭翾身上。她對她的想念與依戀沒法說出口,便只能做這樣的事。
蕭翾溫柔地拍著她的脊背,像是把她當成了需要母親愛撫才能入睡的孩子。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蕭翾重又開了口,“既然你取來了綠綺,不如便為我彈奏一曲。”
“奏完一曲,便早些往書房去吧,我想再休息休息。”
觀若立起了身子來,將綠綺擺在面前,“仍然是春江花月夜”
蕭翾只是笑了笑。春日都將要過完了,她還沒有能為她彈奏一曲。
觀若也低頭微笑,素手譜出江潮,而后是她從前彈奏不出來的春花與春月。
一曲終畢,蕭翾已經閉上了眼睛。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微微動了動,示意觀若可以出門去了。
“記得把綠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