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尤其是崔曄過來獻音,觀若是不會愿意留下來的,甚至還要勸蕭翾早些休息,便是要聽琴曲,也不在此一時。
不過若是陳郎君她對他總有幾分好奇。
蕭翎說他原本就是九江陳氏之子,那如今的宅邸,豈不就是他的舊園。
在故園之中,為敵首奏春花秋月之曲,不知又是什么心情。
觀若安然地坐在蕭翾身側,等著陳郎君帶著他的琴過來為蕭翾演奏。
陳郎君應該已經去了許久了,觀若與蕭翾說了一會兒的話,沒有等多久,便等來了一身素衣的陳郎君。
蕭翾見了他,“怎么夜晚時又換了一件衣裳,看起來越發像是春蠶了。”
陳郎君不過笑了笑,先讓身后的小童子將古琴放在了一旁的琴桌上。
而后拱手同觀若行禮,“殷大人安好。”
觀若也站起來還禮,“陳郎君面如冠玉,今日又著一身素衣,若是站在雪地之中,只怕是要叫人認不出來了。”
陳郎君性情溫和,令人望之相親,觀若也不自覺地親近他。
也不知道蕭翾是如何做比喻的,她倒是沒有看出來陳郎君哪里像春蠶了。
若是他不要病弱,不要年歲漸長,或許可以同晏既、蕭俶他們放在一起比一比。
美男子這一點,是很符合蕭翾挑選面首的標準的。
他身上只怕也就這一點最符合蕭翾的標準。
陳郎君便笑著對蕭翾道“阿翾,你瞧瞧殷大人,就是比你要會說話。”
“誰會如你一般,總是要拿旁人的名字開玩笑的。”
“不是傍晚時你說我穿道袍不好看,所以我才特意換了一件衣裳來見你的,倒又是你挑起了刺來。”
這樣的對話,像是老夫老妻,仍然情濃意篤之時的調侃。
令觀若這個旁聽之人,頗有了幾分不好意思。
不過陳郎君說蕭翾是在拿他的名字打趣,原來陳郎君的名字,與春蠶有關么
蕭翾看見他過來之后,看起來連容色都更明艷了幾分,“好了,還說這些閑話呢。”
“不如早奏仙音,令我耳旁清明片刻。”
觀若聞言便笑起來,“原來大人是多嫌了我,方才是我聒噪,吵著了您。”
蕭翾笑著瞪了她一眼,令她靠在她懷中,摟地她更緊了一些。
“好好聽著,今日你的騎術才被人夸獎,將來你的琴藝若有四郎一半,也足以去旁人面前吹噓了。”
觀若便只是在蕭翾懷中輕笑,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梔子香。
自從蕭鷴被貶為普通士兵之后,不知為何,蕭翾便不再在房中熏染那樣濃烈的梔子香了。
只是她身上的仍然是一樣的,或許于蕭鷂、蕭鷴還有蕭鹮而言,這便是獨屬于母親的味道。
于她而言也是。
道袍寬大,原本也不適合撫琴。
陳郎君走到他那把古琴之后,將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放在了琴弦之上。
他實在太瘦了,這副身體困于衣袍之中,尚可以贊一聲“仙風道骨”。
此時放于琴弦之上,幾乎要讓人擔心起來,琴弦韌過他的手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