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你等一等我”
觀若與蕭翎一同飛馳在梅堤之上,上巳時節,春色撩人,愛花風如扇,柳煙成陣。
行過處,辨不出紫陌紅塵。
她聽見蕭翎的話,勒緊了韁繩,慢慢地讓她身下的打萍停了下來。
觀若才想要同蕭翎開玩笑,問一問明明是她自己說要同她賽馬,怎么此時便討了饒。
回頭望了望,蕭翎已然落在遠處,從馬背上跳下來,回頭小跑了一陣,從地面上撿起了什么。
而后才牽著馬,意態慵懶地朝著她走過來。
春已十分宜,東風無是非,正是閨房慵懶之時,蕭翎總是睡不醒的。
待她走到近處,觀若已經走到垂柳旁,握住了一根綠絲絳。
蕭翎面上有幾分苦惱,“好好的瓔珞,帶子忽而斷了,被風卷到了地上。”
“幸而是被我發覺了,若是就這樣丟了,不知道我家沅沅要怎樣惱我呢。”
多情小姐與癡情丫鬟,不過盡日在她面前炫耀同彼此的情意而已。
觀若笑了笑,忽略了她的話,“今歲東君消息。還自南枝得。在蕭府里,實在是看不到一點旁的顏色。”
梅花都紛紛落盡了,蕭府之中,再沒有花朵的顏色。
“偶然這樣出門一趟,使我心情舒暢,倒是也不錯。”
蕭翎看著她,“雖然蕭府之中沒有春色,可上元之后,你倒是一反常態,日日都愿意好好裝飾了。”
“這一支紅寶石的發釵,我從前沒有見你戴過。上元節的時候,你偷偷甩開我和沅沅,又究竟做了什么事”
便是文嘉皇后的那一支。她是在上巳節時,被梁帝遇見,最終帶到了梁宮之中,做了金屋之中的囚鳥的。
這對于早已經不在人世的文嘉皇后而言,未嘗不是一種強加的苦難。
與其被梁帝這樣的人日夜惦念著,被后人不斷的模仿著,她大約更想要全然的安寧。
不再有人在梁帝面前提起她的名字,提起晏氏,太原的玉樓瓊勾,才能年年都開的好。
今日她戴著這支紅寶石發釵,也是對她的惦念。沒有打擾任何人。
“這是從前我在梁宮之中,袁姑姑插戴在我頭上的。大約從前,是文嘉皇后所有之物。”
她并沒有什么值得瞞著蕭翎的。而也有一些事,她是不會告訴蕭翎的。
一個多月以來,她總是要和她打聽元夕她們分別之后發生的事,她從沒有透露過一星半點。
那兩張面具將她與晏既的身份都隱去,往后也不必再提起。
觀若繼續回答蕭翎的話,態度透露著理所當然,“我此時仍然年少,又非心如槁木,為何總是該一身縞素”
如蕭翎所說,元夕過后,她對于自己的態度是全然變了的。
若得不穿官袍之時,她重新燃起了,這個年紀的少女應當有的,對自身,對美麗的探索。
非是為悅己者容,只是為了取悅自己。
從前的一盞琉璃花燈是她可望不可即的東西,如今她什么都可以得到,又何必要與自己為難,令旁人常生悵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