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還是希望晏將軍有時候行事不要刻意地顧念舊情,或許這對我們蕭氏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晏氏與蕭氏敵對之時尚且不論,如今蕭氏的情形并不樂觀,梁朝世家,大多是會聞著腥味過來的狗。
若是他們知道拿捏住蕭氏,便能拿捏住一直以來勢頭強盛的晏既,只怕她們蕭氏更加要被人撕扯的四分五裂了。
她知道三姐選擇觀若從來都不僅僅是因為無奈。她是一個出色的政治家,不會放過一點可能的利益。
她恐怕時日無多了,便只能盡量給她們鋪下一條平坦的路。可上面殘存的荊棘,還是要她們自己親手砍去的。
晏既回答她,“這些事,我今日已經同蕭大人談論過了,也請十三小姐放心。”
蕭翎讓開了路,低頭道:“那么我今日便不再叨擾晏將軍了。”
晏既同樣低頭致意,而后策馬,從南城門離開了。
踏莎踏過兩座城樓之間的春草,它們在春雨過后越發鮮綠,沒過馬蹄,周圍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就像是什么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晏既回到他的書房里的時候,刑熾很快便過來尋他,“將軍,伏大人希望您能去他那里一趟。”
晏既以眼神詢問他,刑熾又拱手道“伏大人并沒有說是什么事,只是他從城樓回來看起來便心緒不佳,讓末將在此處等您回來。”
心緒不佳,時常有之。
他不過換了一件衣裳,便腳步匆匆,往伏珺的院落中去了。
她并不在正房里,兜兜轉轉,他是在佛堂之中,姑姑和阿翙,還有大皇兄的靈前找到了她。
她跪在靈前低著頭,背對著晏既,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聽見他的腳步聲,伏珺開了口,“今日是三月初三上巳節,是娘娘的生辰。”
往年這時候,他們總是在一起的。
晏既將手中的蘭花,插入了靈前的梅瓶之中。
而后洗凈了手,自一旁取過三支檀香,恭敬地拜了三拜,將檀香供奉到了靈前。
他回答她的質問,“我當然不會忘。”
伏珺的聲音,在平靜之中添了一些悲涼,“是上巳,不是清明。晏明之,你做了不該做的事。”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覺得他不該用自己的性命,于馬蹄之下保護觀若。他能理解她作為一個旁觀者的心情。
晏既也如她一般,在靈前跪下。
“她于我而言,是這世間最重要的人。”
伏珺忍不住側過臉去望他,“可是于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人。更何況你身后還有幾萬士兵,你是他們的希望。”
晏既反問他,“一個人若是已然失去了心中的希望,那如何還能去做旁人的希望”
伏珺回過了頭去,仍舊望著文嘉皇后的靈位,滿腔的憤怒無處發泄。
“你說她于你而言是這世間最重要的人,那么安慮公主呢當著娘娘的面,你回答我這個問題”
晏既也偏過頭去,望向正中央,屬于他姑姑的靈位。
“阿姐與我而言,與阿若同樣重要。她們中的任何一個,我都愿意用我自己的性命相保,沒有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