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碰了碰觀若的肩,“只要到時候你上了位,不要把我當什么和親公主,嫁給什么臭男人,那就好了。”
觀若只是笑了笑,已經走到了蕭府花園,梅溪之前。
早有侍女布置好了夜宴之所,蕭翎的嘀咕姍姍來遲,“也不知道三姐怎么有這樣好的興致。”
“白日里事情這樣多,晚上還有心思開宴。”
觀若笑著瞥了她一眼,“你三姐若是如你一般只喜歡睡覺的人,也沒有如今蕭氏的局面了。”
蕭翎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說的也是。所以合該我三姐在前頭頂著,我做個富貴閑人罷了。”
說完這句話,她們也就散開,各自在座位之上坐下了。
蕭翾尚未到場,她座位之下的第一席,如今是留給觀若的。
觀若四下看了看,見隔著月下清溪的另一側,首席之上還放著一把琴,是陳郎君的那把“蠶音”。
而蕭翾的桌上正正地供奉著觀若下午下蕭翾房中的那枝紅梅。
紅梅在三月之時已經太過脆弱了,在溫和的春風之中,又零落下來數片花瓣。
蕭翾和陳郎君是聯袂而來的。
陳郎君說來是蕭翾的面首,可是觀若跟在她身邊這樣久,從來也沒有見過他們親密的樣子,連牽手都沒有。
總是坦坦蕩蕩的若即若離,還是更像老友。
今日夜宴,所有客人似乎只有他們幾個,待到蕭翾與陳郎君入席,凌波也就宣布上巳之宴開始。
都是極親近之人,也不必講究虛禮。
午后蕭翾雖然同晏既商談大事,又與觀若談論了許久,看起來面上的確沒有一絲疲憊之色,反而仍然很高興。
她用手輕輕地撫著梅花,即便花朵因為她的動作而凋零的更快了,她也沒有露出不快來。
“今日四郎出城,到城外古剎訪友,在山間偶得了這枝梅花,我覺得很好。”
“今日又正好是上巳,所以便想著與家中人聚一聚。”
其實三月春光,漫山遍野都是蜂引蝶迎的桃杏,不過若是為了它們,蕭翾自然是不會這樣專門開一場夜宴的。
觀若和蕭翎陪著她飲了一杯酒,便見她將目光轉向了陳郎君。
“四郎,你先來為我們歌一曲。”
陳郎君望著她笑了笑。
他在望向蕭翾的時候,目光總是格外溫柔,漫天的星光揉進朦朧的燭火之中,均勻地灑落在他身上。
“倚窗閑嗅梅花,霜風入袖寒初透。吾年如此,年年十月,見梅如舊。白發青衫,蒼頭玄鶴,花前尊酒。”
“問梅花與我,是誰瘦絕,正風雨、年時候。”
這是觀若第二次聽陳郎君唱歌。何夢桂的水龍吟,上半闕唱完,觀若心中一片寥落。
說來白發青衫,可他們分明都還沒有到白發蒼蒼的時候。兩個人都沉疴難返,想要見彼此白頭之時,恐怕都很難。
梅花與人,已然都瘦絕。
“不怕參橫月落,怕人生、芳盟難又。高樓何處,寒英吹落,玉龍休奏。前日花魁,后來羹鼎,總歸巖岫。”
“但逋仙流落,詩香留與,孤山同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