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實在對梁帝的所作所為感到不屑而已。
“您方才說袁靜訓對待臣妾十分嚴厲,這固然有她個性如此的緣故。”
“可是臣妾究竟緣何進宮,進宮之后的目的是什么,您心里難道都不清楚么”
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就的,他今日一句“十分嚴厲”,便想要將罪責全部推到袁靜訓一個人的頭上去。
便是當年的觀若,也不會這樣傻,以為這都是袁靜訓一個人的意思的。
觀若的質問太過酷烈,她忘了她在質問的是一個帝王,一個為帝十余載,不容許任何人冒犯他權威的帝王。
他重重地將一旁一個插著數枝木樨的花瓶拂落下去,原本該聽見的一聲脆響,湮沒在柔軟的地毯里。
只有瓶中清水漫出來,不過沾濕了他的鞋襪而已。
那個瓶子慢慢地滾到了觀若的腳邊,她彎下腰去,將它拾起來,仔細端詳了一會兒上面的美人圖,而后隨手將它摔到了殿外。
這才是梁帝想要聽到的,清脆的一聲響。
只可惜,這表達的并不是他的憤怒。
永安宮中似乎空空蕩蕩,即便有這樣的聲響,也并沒有人跑過來察看。是觀若想要的安靜。
“阿珩,朕花了三年的時間來教養你,不過兩年時間,你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她也不厭其煩地,繼續和他進行這個無聊的游戲。
“臣妾不是阿珩,陛下。不過或許文嘉皇后也有這樣的感慨,明明數年賢伉儷,最后怎么如此潦草收場。”
梁帝回避了觀若的后一句話,他只是固執地道“你是朕的珩妃。”
觀若姿態優雅地搖了搖頭,她在刻意模仿文嘉皇后的樣子。
“臣妾也不是珩妃,珩妃早已經死在了承平十六年六月初八的昭臺宮里。是您親手將她勒死的。”
“珩妃”已經被他勒死了,他之所以會松手,不過是以為自己看見的是文嘉皇后,真正的阿衡。
“您不要忘了,臣妾是殷貴妃,也是您今日所親封的。”
“殷貴妃”梁帝很快笑起來,不知是在嘲笑觀若,還是在嘲笑他自己。
“若是朕想,可以頃刻便讓你變成你腳下的那堆碎片。”
這樣裸的威脅,也還是不能使得觀若低頭,她不緊不慢地道“陛下是薛郡,會稽郡,泗水郡不對,只有泗水江氏辦事不利,如今只剩下半郡之地了。”
“等等數郡之主,雖然陛下的江山已經不若從前那樣地域廣闊,可畢竟還是有許多執迷不悟的忠臣良將的。”
“臣妾不過一介女流,陛下想要臣妾的性命,簡直是易如反掌。”
“那么,”她反問著他,她不憚于得到答案,“陛下究竟想不想要臣妾的性命,將臣妾再殺死一次,如同臣妾腳下的這堆碎片呢”
觀若看見高熠的手緊緊地收攏成拳,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想要說什么,卻終究沒法說出什么,憤然同觀若擦肩而過,走出了內殿。
“禍福無門,惟人所召。今日陛下落到這個下場,都是陛下咎由自取。”
她還是不愿意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