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那就是最差的結果,終究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阿媛,如今你的庶兄已經帶著李家最精銳的士兵在望隴西趕,只要你父親城中的兵馬能支持一陣子,隴西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的。”
他會暗中讓趙家的人手下留情,至少要留李郜,還有他的外祖母一條性命的。
李媛翊一直在他身旁,和眉瑾也是好友,或許也能猜得出他和趙家之間的聯系。
但他不能給她任何承諾,敵人始終都是敵人。
李媛翊低頭笑了笑,避開了一朵傲立在秋雨之中的野菊,“隴西李家,已經在狄道生活了上百年。”
“若真有那樣一日,也是李氏終有氣數將盡之時。”
只是她就算萬般看得開,也終究是會為了她家人的性命而感到擔憂和難過的。
“我還是更擔心我三哥一些。為妻兒付出一切本不是錯,可是要用無辜的人命來填,還要填上自己的性命,我總歸是不敢茍同的。”
知道李玄耀要攻打南郡之后,沒有一個人覺得他能夠成功。
到如今,也終于能看清楚他的妻子回到他身邊,究竟是為了什么了。
蕭翎已經在往江陵城走了,即便沒有蕭翎,他也不會成功的。以卵擊石,只有李玄耀自己不明白究竟誰才是石頭。
晏既低頭看了她一眼,有些無奈地道“阿媛,這才是命數。”
“誰都不知道袁音弗說的話究竟是不是真的,究竟有沒有這個孩子,被蕭翾藏了起來。”
在他看來,有或者沒有,又有什么分別呢只是李玄耀自己偏要搞清楚,狂妄自大,往死路上走而已。
“可李玄耀深信不疑,這就是最關鍵的。”是他自己走了不該走的路,誰都沒辦法阻攔他。
他甚至也只是遺憾著有朝一日將他的性命了斷的,并不會是自己。
李玄耀曾經對他做過的事,對阿若做過的事,甚至對李媛翊做過的事,他都歷歷在目,記的清清楚楚。
恨意也埋在心底。
李玄耀冒犯的是蕭家的權威,蕭家人會給他教訓,不必他出手做什么。
在將要經過北城的城樓的時候,晏既到底還是停下來,往城樓上走。
他們只是要在廬江城里短暫的休整幾日而已,這里并不是他們的目的地。
游目四顧,對面的城樓之上,并不見他心中踟躕徘徊的佳人身影。
舉目遠眺,更是只見一片瘡痍,“阿媛,你還記得長安的模樣么”
于他而言是相比于太原更加深愛的故鄉,于李媛翊而言,應當還是很陌生的。
故鄉云水地,歸夢不宜秋。他們要往長安去,一路都有戰事,有百姓要安撫,等他們終于到達長安的時候,應當是冬日了。
李媛翊望著對面的城樓點了點頭,盡管那不是長安的方向。
“長安大道連狹斜,青牛白馬七香車。玉輦縱橫過主第,金鞭絡繹向侯家。長安,比狄道城要熱鬧許多。”
她只是小時候去過幾次,住在長安的晏府之中,姑姑家里。
若是沒有這場戰亂,她應該也會在長安住上許久,直到搏到一個“前程”,嫁給一個對隴西李氏而言,對父親而言有用的兒郎。
晏既終于輕輕笑了笑,這是他從聽聞殷觀若又成了梁帝貴妃之后的第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