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文嘉皇后當年若是真要保住晏家剩余的人,保全自己的性命才是最好的選擇。
才是最好的防止梁帝秋后算賬的選擇。
她是太痛苦了,所以才不管不顧地選擇了用死來逃避,沒有留下一點余地。
安慮公主果然也偏過了頭去,語氣之中,藏著無盡的悲痛,“我不想再聽見有人將母后和他聯系在一起,是他自己將一切都毀去的。”
可有些事,也是必須去做的。
“文嘉皇后薨逝之后,梁帝將這些年的時光,甚至是帝位,都用來追尋她的蹤跡,償還他當年的罪孽。”
“我想要讓他求仁得仁。”
讓他在這世間,再見到一次“文嘉皇后”。
“不光是我的私怨,也是為了幫明之。梁帝神智清明的時候,真要做什么,破釜沉舟,未必是明之能夠輕易抵擋的住的。”
就像是這一次河東之變一樣。
在那些世家之中的老人心里,他仍然是當年驚才絕艷,力壓眾多皇子,走上帝位的那一個圣明天子。
恩威猶在,讓他們仍然迷信著他,支持著他。
維護著所謂的正統,也害怕當年被他們合力退下深淵的晏家人,最終讓這個王朝改換了面目。
“梁帝是舊梁朝的旗幟,我們不能在情勢未名之時輕易地讓他死,也不能讓他就這樣舒服地活著。”
對不起死去的那些人,也對不起仍然活著的她們。
“下毒下藥并不明智,會留下抹不干凈的痕跡。”她也不甘心用這樣的方法。
她寧肯麻煩無數倍去布一個局,一個梁帝的必輸之局。是梁帝自己的話提醒了她。
“公主,您知道他身上的病么”
安慮公主被關在擷芳閣中已久,兩耳不聞窗外事,只一心盼著晏既歸來。
更何況她又裝瘋賣傻,沒有人會為她打探消息,含元殿之中的事,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或許是年紀大了,或許是他的執念太深重,他現在的神智已經不再如從前一般清明了。”
“前日我同他談話,發覺他常常是牛頭不對馬嘴。起初我還以為他不過是騙我而已,是在圖謀什么我不知道的東西。”
“后來見了匆匆趕來的袁靜訓,我才知道原來這是真的。”
袁靜訓,是安慮公主更不想聽見的名字。
她告訴薛慶袁靜訓不能死,他果然也就不敢讓她死。如今她就在她自己的那一座清凈如同冷宮的殿宇之中養傷。
梁帝分明知道她受了傷,卻根本也沒有問起過。
在短暫的愕然之后,安慮公主暢快地笑了起來,又帶出了眼淚。
她的眼睛里卻仍然沒有一點戾氣,仍然是平靜的,溫柔的,與她說出口的話并不相符。
“這就是報應。我還沒有瘋,他做了這么多的惡事,便自己先瘋了。”
她抹了一把淚,“你想要讓他一直神志不清,沒法再對明之做什么。”
一個帝王,不能再指揮他的臣子與士兵去為他作戰。擒賊先擒王。
“所以呢,阿若。”她握住了她的手,淚光之后寫滿了誠懇,“你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