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嫁妝,是在成婚之后才交到新嫁娘手里的。
這就算是她這個做姐姐的,給妹妹的禮物吧。
藺士中面露哭色,卻絕不敢說不是,只得諾諾應下。
見裴俶這個閻王也沒有其他的意見,便立刻行禮,灰溜溜地走出了含元殿。
雪越下越大了,含元殿中的光線漸漸變的更不明朗。
裴俶看著藺士中逃也似地逃出了含元殿,手中把玩著他的那把匕首,慢慢地轉過頭來,重新望向了觀若。
他們之間已經間隔了數步,他朝著她走過去,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面頰。
觀若別過了臉,躲開了他的手,而后吩咐蘭橈,“將殿中各處的燭火都點燃吧。”
裴俶并不介意她的逃避,“阿若,今日送了條狗給你殺,你可還滿意”
那個參了藺士中一本的御史,本也是他安排的。
“數月未見,已是新年,我很想你。”
觀若最是厭煩聽到這樣的話,“無論是新年或是舊年,裴靈獻,我都不會想念你的。”
“此刻可是白日,惡鬼便出來游蕩了。如何,是薛郡要變天了么”
往常裴俶過來尋她,無論是蕭宅之中,還是行宮,他都不是這樣光明正大的。
說是他不知道如今含元殿中主事的是誰,那也太難以令人信服了。
裴俶好像也聽不見觀若的冷言冷語,只是自懷袖中取出一朵以絲絹制成的芙蓉花,遞給了觀若。
“我記得當年你在河東的時候,住在裴氏一個開著芙蓉花的小院里。”
“我從你的屋檐之上離開的時候,偶遇了那樹芙蓉花,便在想,若是能在你鬢邊簪上一朵芙蓉花,應當是很美的。”
他沒有要動手為她簪花的意思,只是誠心誠意地道“這是我特意讓城中的工匠做出來的,是給你的禮物。”
觀若伸出手去,并不是為了將這朵花接過來,而是將它意態輕蔑地拂落了。
“你沒有做到的事,晏明之做到了。他曾經親手讓一朵芙蓉花開在我的鬢邊。”
“而這樣的絹花,他曾經也用心地為我定制過,是一整盒四季。這一朵花,我并不稀罕。”
兩心無兩意之時,多么美好。
裴俶的手被觀若別開,那朵芙蓉花落在了地上,被殿外的寒風卷了幾卷。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上面,直到他一直被封吹到了殿中昏暗的角落里。
縱然各處都點了燈,也總有一些地方是光明不及的,就像是人一樣。
他一直都沒有說話,卻忽而捂著胸口,重重地咳嗽了幾聲,知道嘔出了血。
觀若心中對他的防備從不肯松懈分毫,即便見他吐血,在片刻下意識的慌亂之后,她也仍然保持了鎮靜,立于原地。
“裴靈獻,你受傷了是誰傷的你”
并非關心之意。
只是觀若知道,若是有人能將他傷成這樣,那么那個人,也許要付出更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