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到當下這一步了,觀若已經不在意他是否會發覺那一日清光亭中的人是她了。
比起不曾相見,一個全然的騙局,更能夠使得眼前這個男人崩潰。
也或者,他其實早已經明白那一夜的人究竟是誰了。
果然,梁帝很快道“是誰教你的,是安慮一定是她。為什么你們每一個人騙朕,都要露出馬腳來,都不肯從一而終呢”
寒冷的月色之下,梁帝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安慮安慮她騙了朕這么多年,朕的心日夜都在煎熬著”
他喃喃著,甚至不自覺地后退了幾步,“德妃如是,她臨走之前,居然和朕說了這樣的話你也如是”
梁帝很快又目露兇光,用手指著觀若,一副要與她不死不休的氣勢。
“既然你已經和安慮合謀騙了朕,為什么不能一直騙下去。朕會給你想要的東西,朕會給你想要的一切”
“只要你是她,只要你每一日,每一刻都是她”
他果然早已經看穿了觀若的計謀。
即便是酒醉之后,即便鬢已星星矣,即便年華如流水般逝去,十數年夫妻之情,他是最能分辨的出來,她到底是不是文嘉皇后的人。
所以這些年越清醒的人越痛苦,所以他看著一個一個文嘉皇后拙劣的模仿者,在心煩意亂之時,只會想要出手將她們全部毀去。
就像是梁宮陷落那一日的昭臺宮一樣。她是最像的那一個,是他最用心培養的一個。
可是她也只能像到那一步而已,不得神似,連形似都漸行漸遠,所以他也最用心地毀去。
可思念成疾,他終究抵擋不住這種痛苦。
于是又廣征窈窕,在諸多淑女之中渴求一位能與文嘉皇后最為相似的女子,如從前培養她一般如法炮制。
但可惜,他也只不過找到了一個與觀若無比相似的女子而已。
在觀若流落于亂世之中的時候,謝元嫣沒有得到他的真心,卻也是被珍惜過的。
在他感到厭煩的時候,他終于還是又想起了觀若。
聽聞她仍然活著,也并沒有同任何男子在一起令他蒙羞,所以他不惜飲鴆止渴,與將“狼子野心”四個字寫在臉上的裴俶合作,將觀若重新帶回了這座牢籠里。
“我不是她。”觀若踉蹌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已經不在這世上了,這世上也沒有人能是她。陛下既然如此思念她,為什么不試一試,去地底下尋找她呢”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與詛咒,梁帝卻似乎對此毫無反應。
他只是淡漠地轉身,回頭看了一眼殿外的情形。
觀若的心一下子被一只無形的手揪住,梁帝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她卻不知為何無比地緊張起來。
梁帝沒有說話,她只能繼續出言試探,“陛下,您又食言了。”
“數月之前您來這里,就已經同臣妾說過,那一面,就是永訣了。”
今夜殿外的動靜,到底是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