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們所度過的每一個美好的日子,也都有一個女子,在心中泣血,盼望著他能夠回到她身旁。
一想到這些,觀若也覺得自己從前引以為美好的日子,其實底色是血色,令她充滿了負疚感。
可是他們沒有辦法彌補更多了,此時心中再后悔,再痛苦,也不能彌補前生的李夫人分毫。
她是他的妻子,她唯一的選擇就是用自己的理解來撫慰他,將他從今夜的泥淖之中拖拽出來。
他失蹤的事暫且不論,“后來之事,其實阿柔說的也并不全對,在你和晏晰之兄弟的事情上,你分明也是受害者,他們是卑劣之人。”
明明是他們做了錯事,又怎么能全都怪在他的身上呢
“最最識人不明的人是你的父親,是他將豺狼當作了白兔,最終害了母親,害了你,也害了阿柔。”
若是沒有萬麗稚,所有的一切,也都會是不同的。
“我能夠理解阿柔,我完全理解她對你的憎恨。”有時候反而是最親近的人最可恨。
“她對你父親,對萬麗稚的憎恨不會比對你的少,可有些情緒,對他們發泄是沒有用的。”
她在腦海中構想著今夜晏淳沒有能夠來得及說完的話,“阿柔那時還那樣小,親眼目睹了這樣的場景。”
“后來又跟著眉瑾東躲西藏,在亂世之中,大約已經吃盡了苦楚。”
要那樣小的一個孩子來承受這些,如何才能夠做到。
“而且她后來還遇見了裴靈獻這個瘋子”
觀若說到這里,晏既的手從水中驟然抬起來,搭在了她的肩上,“阿柔她她不會真的愛慕裴靈獻吧”
愛能使人盲目,使人不自覺地站在他那一邊,哪怕會眾叛親離。
如晏淳所說,她對晏既的厭惡或許是來源于前生晏既所做過的那些錯事,也有可能,根本就是因為她喜歡的人站在了晏既的對立面。
而她對觀若的討厭,也可以被狹隘的這樣理解。
“裴靈獻對她的感情也分明是不一般的,母親與她被困在安邑城中的時候,是他主動找我合作,與我一同破城的。”
他記得那時他說過,安邑城中有一個于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那時他以為他不過是要報舊時之仇,守城的高世如是曾經折磨他的繼母。
盡管這也并不是什么完美的解釋,可是那時他只能在確保裴俶沒有壞心的前提下這樣說服自己。
果然,在城破之后,他根本就沒有再看高世如一眼,而是選擇了不辭而別。
原來這個“很重要的人”,從一開始就是晏淳。
觀若是第一次聽見這些話,她還想要再問一問,晏既卻已經又開始想起了其他的事。
“阿柔在城樓下那樣拼命地保護著母親,那樣拼命地想要用自己的身體為母親擋劍,或許就是因為”
他又沉浸在了痛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