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襲憐跟著那道聲音念了不知多久,當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蛇尾已經恢復成雙腿。
那條蛇尾給花襲憐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
現在他終于斷定,自己是魔族。
突然,花襲憐想起桑柔柔說的話,她說大師姐的父母皆是被魔族所害。
花襲憐的身體止不住的開始顫抖,他覺得自己好不容易伸到日頭下的那只手突然被耀眼的日光燒灼成了灰燼,燙得他連半根頭發絲都不敢再露出來。
少年保持著先前的姿勢,蜷縮著躺在地上,他的周圍到處都是被蛇尾破壞的痕跡,讓花襲憐知道剛才所經歷的一切并非是夢。
若是夢,該多好。
少年的手深深掐進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內,他的額頭抵在手背上,背對著屋頂,遮住臉。
他并沒有哭,只是顫抖著身體,心臟像是被挖開了一塊,流淌下鮮紅色的液體。
他感覺四周空間突然變得逼仄,那四面墻壁壓過來,如同倒塌的樓屋,把他困在里面。
塵埃充盈在空氣里,他被埋在里面,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灰暗。
若他還像以往一般,行尸走肉一樣活著,人或魔對他有什么區別可現在不一樣了,他找到了自己的救贖。
為什么,為什么他偏偏是魔呢
成長在清潔高貴的雪山之巔上的那株玉蓮身側,又豈容地底的污泥沾染
少年伏在那里,久久未動。
四周人聲漸起,有人過來敲花襲憐的門,來人居然是楊炎龍。
“喂兔崽子,你起了嗎別偷懶”
花襲憐沒應。
楊炎龍冷嗤一聲,“懶貨”然后快速離開花襲憐屋前,一邊走,一邊嘟囔道“把你扔在這里,讓你一個人待著”
蘇瓷兒正站在客棧大廳內清點人數,看到楊炎龍過來便問他,“花襲憐呢”
楊炎龍撇了撇嘴,“還沒起呢。”
不可能男主一向自律的令蘇瓷兒這條咸魚發指。從來都是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怎么可能日上三竿了還沒起床不會是發生了什么意外吧
比如因為青春期的騷動所以運動過量導致臥床不起
“我去看看。”蘇瓷兒話罷,正準備親自去看看,就見那邊,花襲憐低著頭,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他吊著胳膊,眉眼低垂,恭恭敬敬的跟蘇瓷兒道“對不起,大師姐,我胳膊不方便。”
行了行了,知道了。
蘇胳膊的罪魁禍首瓷兒,“啟程吧。”
桑柔柔磕禿嚕皮的膝蓋骨被包扎的好好的,余望風還辛勤的抱來抱去,生恐把那層剛剛長好的膝蓋皮再蹭破了。
人來人往,桑柔柔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望風師兄,你放我下來吧”
“不行,你有傷在身。”
醫生見了都要說一句,你再晚來一步這傷口就要愈合了
余望風抱著桑柔柔從蘇瓷兒身邊路過,面色不大好看。
昨日桑柔柔跌倒,蘇瓷兒就在她身邊,不扶也就算了,竟還直接跨過。
余望風一面生氣,一面又覺得得意。
蘇瓷兒如此這般作態,難道不是在吃醋嗎
花襲憐胳膊受了傷,還要跟一大堆弟子擠在一處,蘇瓷兒思量了一下,就朝跟在最后面的少年道“你跟我坐一輛馬車。”
此話一出,眾人看向花襲憐的目光各異。
小靈山弟子們都知道大師姐不喜歡花襲憐,雖然這些日子看似態度緩和不少,但也并不親近,如今突然要花襲憐坐大師姐的馬車,大概率看來不會是有什么好事。
“大師姐,我也要坐。”蘇瓷兒身邊的狗腿一號楊炎龍騎著他那頭被精心打扮過的馬駒,珠光寶氣的出現。
蘇瓷兒低頭看一眼穿得比她都好的馬,富拒了楊炎龍。
楊炎龍惡狠狠地瞪花襲憐一眼,“一定是你睡過頭,大師姐要教訓你。”
蘇瓷兒真不是。
那邊,聽到蘇瓷兒要讓他同坐一輛馬車,花襲憐一愣,臉上竟顯出猶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