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不愿意臟了手。
余海潮領著天玄宗弟子到達之時,正看到蘇瓷兒用青黛將人拋入鎮魔塔。
“你”余海潮緊盯著蘇瓷兒這張淡漠的臉,表情復雜。
“花襲憐逃出暗牢回小靈山,被我發現,我們一路追逃,他慌不擇路,逃進了鎮魔塔。”
蘇瓷兒表情平靜的對著余海潮說出了這番話。
明眼人都知道,按照花襲憐現在的體格是不可能跟蘇瓷兒你追我逃的,而且暗牢那樣的地方,他一個枷鎖在身的少年是怎么逃出來的
可少年分明確實是逃出來了,不僅出來了,還入了鎮魔塔,并且確實是被蘇瓷兒拋進去的。
余海潮本以為蘇瓷兒是來救花襲憐的,可這鎮魔塔是什么地方她不可能不知道,她若是救人,怎么可能把人扔進去
饒是余海潮這個近百年的老狐貍也看不透蘇瓷兒在想什么。
不過,入了鎮魔塔,任憑花襲憐是什么妖魔鬼怪,也永遠出不來了。
雖然可惜不能手刃花襲憐,但進了鎮魔塔就跟死沒有分別。
“鎮魔塔被惡鬼無數,他會被分食而亡。”余海潮深深看一眼蘇瓷兒,留下這么一句話,翩然而去。
冷白的晨曦之色中,少女的身影薄而淡。
寒風吹起她的衣擺,掩在寬袖下的手微微顫抖。
“新制的面膜。”莫城歡將手里的面膜遞給蘇瓷兒。
少女歪在躺椅上,冬日暖陽照落,本該是溫和舒適的環境,可她臉上竟露出與環境不符的蒼白與空靈。
像是被抽走了什么東西,并且那樣東西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哦。”她極其緩慢地伸手,將那面膜拿過來,然后隨手放到一邊。
莫城歡看著蘇瓷兒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抬手按住自己的面膜,擰眉道“花”
“今年的花開得真好。”蘇瓷兒打斷莫城歡的話,轉身進了屋子。
院子依舊是這個院子,只是那個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小廚房內她最喜歡的那股煙火氣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灰敗,只留下一片黑白印記,像褪了色的黑白照片。
蘇瓷兒窩在榻上,拿起一顆美容丸放進嘴里,繼續閉上眼睡覺。
自從花襲憐逃入鎮魔塔后,“花襲憐”這三個字似乎就成了小靈山的禁忌。
分開念也不行,合起來念更不行。
暗。
這是花襲憐墮入鎮魔塔后唯一的感覺。
四周空蕩蕩的,像是什么東西都沒有。可很快,有一些東西朝他涌了過來。
花襲憐看不到,他捂著自己肩膀上的傷口,裹著唯一的厚斗篷,吸取著上面殘留的冷香,像個被拋棄的孩子一般蜷縮著坐在那個角落里。
他大睜著眼,眼眶漸漸濕潤,雙眸變得通紅。
他憤怒,他生氣,可更多的卻是無盡的悲涼與凄楚。
他再次,被拋棄了。
身體猶如撕裂般疼痛。
少年顫抖著手,將沾滿了鮮血的手交叉著,剩下的那只手掌搭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他用手臂將自己包裹起來,企圖護住這最后一份稀薄的柔意。
可除了失血過多帶來的惡心感和冰冷感外。
他什么都抓不住。
只剩下那沉重而冰冷的鐵鏈貼著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