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歷史感厚重的杜家老宅見到縣高官,柳云姝都還以為走錯片場了。然而,下一秒,杜均堂閃了一下沒閃開,愣是叫縣高官給抱了個正著。“哎呀呀,臭小子,快給老子放手,老子腰都要給你勒斷了”杜均堂齜牙咧嘴直抽氣。“還好意思叫屈,我在外省開會得知你出事就連夜往回趕,你知不知道回來沒見到你人,我差點沒叫你給嚇死”“好了,快放手,杜康你一個堂堂縣高官,也不怕人民群眾看你笑話。”杜均堂拍了拍他結實的肩背。“給你介紹一下,柳云姝,我昨兒個剛收的徒弟,田老七,她家鄰居,也是云姝丫頭的啟蒙師父。”“抱歉叫兩位見笑了,家父太愛逞強了,我剛剛有點兒情緒激動。”杜康松手尷尬的輕咳了聲,忙招呼道,“兩位別見怪,快請坐。”“”田老七僵硬著身子隨著他的招呼坐進了一旁的木質沙發上。柳云姝腦子里紛亂得記憶全是杜康前世時的豐功偉績,心中不免激情澎湃,眼睛都酌亮了幾分。可她正斟酌怎么開口,眼角余光無意中瞄見杜均堂雖然坐得筆挺,背在身后的手卻時不時揉捏揉捏后腰,不禁皺了一下眉頭。“師父,你的腰是不是真給傷著了要不還是叫我和田爺爺幫你瞅瞅吧。”“”杜均堂背在身后的手僵住了,心說這丫頭的眼睛可真夠毒的,他都把杜康那小子給蒙過去了,沒成想栽她哪兒去了。“有勞了。”杜康也不等自家老爺子點頭就忙起身。等杜均堂趴在床上露出后腰時,在場的三人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靠”杜康一個沒忍住爆了粗口,“爸你不要命啦”“先按摩,再針灸,這么重的傷只靠湯藥可不行。”田老七瞅著那一大片的青黑直皺眉頭。“好,我這就準備按摩油,銀針。”杜康轉身就走。“這么重的傷,師父您老怎么不早說。”柳云姝的心一下子就提得高高的,“有拍過片子了沒”“拍啥片子,我一個老中醫,這點兒心里還能沒數,沒傷到筋骨的。”杜均堂見柳云姝擔憂不已,忙寬慰到,“放心吧,就是遭點罪兒,這點兒痛算個啥。”“哼上過戰場的都了不起啊,就連逞強的毛病都一個調調。”田老七揉捏著雙手做準備,還不忘損他兩句。田老七的畫外音再明顯不過。柳云姝抿嘴苦笑,田爺爺又拿楊振彪說事,真是叫她臊得沒臉待了都。當然,有田老七這個正牌大夫在場,柳云姝也樂的旁觀,乘著杜康拿來按摩和針灸要用的東西后又跑去忙活湯藥的功夫,柳云姝不放心的啟用天眼仔細探查了杜均堂的腰。確認如他所說真的沒傷筋骨,只是皮肉傷沒有及時處理,淤青腫脹得厲害,看著嚇人而已,卻是不想只因多看了一眼,柳云姝驚愕得差點尖叫出聲。杜均堂背上散布了大大小小幾十片彈片,能看得出來時間久遠,彈片和血肉都長到一起去了,再仔細瞧,柳云姝這才也明白他沒有動手術取出彈片的緣由,不止是因為彈片數量多,分布太廣,重要的是那些個彈片大多靠近神經,尤其還有兩片幾乎都已經插進脊柱了,稍有不慎,危及的就是脊髓神經造成不可逆轉的終身癱瘓。柳云姝揉著劇烈抽痛的額頭,強行將眼眶間的淚滴生憋了回去。田老七正忙著給已經痛昏過去了的杜均堂針灸,聽到柳云姝跟他說出去透透氣,也沒分心多想就輕嗯了一聲。柳云姝站在古樸清幽的院子里抬頭望天,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挫敗感深深刺痛著她。杜康端著湯藥遠遠瞧見柳云姝一臉潸然,忙趕了兩步。“云姝你怎么出來了是需要找什么東西嗎”柳云姝這會兒耳鳴的厲害,壓根就沒聽到他說話,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他給嚇了一跳,眨了眨茫然的眼睛。“湯藥好了田爺爺那邊也快結束了,您快送過去吧。”“哦哦。”杜康默然又瞅了她兩眼才抬腳走人。等杜康再找來的時候,柳云姝已經調整好了狀態,端坐在客廳等他了。“杜書”柳云姝才猶豫要怎么稱呼他,就被杜康給她打斷了。“別,你可別跟我客套叫我杜書記,回頭要是叫老爺子聽見了,非得給我家法伺候不可。”“”柳云姝嘴角微微一僵,真不愧是一家人,雖然杜康是縣高官,可私底下說話跟老杜都一個調調。杜康見她還是有點兒拘謹,忙和顏悅色的笑著說,“按老輩的規矩,你得叫我師兄,既然是兄妹,就別那么見外,我叫你名字云姝,你喊我康哥就成。”“康哥。”柳云姝從善如流也沒跟他太見外。“誒。”杜康欣賞地連連點頭,心說難怪這丫頭能叫他家老爺子上桿子跑去收入門下,果然氣質不俗,就連為人處世都落落大方。“康哥,師父身上的舊傷平時應該也挺疼的吧,我之前是真沒注意,師父他平時跟個沒事人一樣正常上班坐診的,可剛剛看到那些傷,我就有點兒坐不住了”柳云姝話都還沒說完,杜康就忙給她打斷了。“哎,老爺子就是要強,這么多年了,怕是疼也疼習慣,我雖然自認沒有從醫的天賦,可多多少少也耳濡目染,當年出事的時候,仲哥親自給老爺子做手術,能碰的彈片都取了,剩下的那些個彈片距離神經太近全是雷區誰都沒把握,這些年沒少想法子,可惜啊,甭說取出那些個彈片了,就是緩解疼痛都越來越難了”柳云姝瞧著面色凝重的杜康心也跟著沉了下來,她雖然看得到,可也同樣沒多大把握,畢竟誠如杜康所言,全是手術的超敏雷區,稍有不慎都將是不可逆的損傷,結果只怕未必如眼前的疼痛來的好多少,醫學救死扶傷的同時,還有更多無可奈何的嘆息。“哦,對了,你的事,老爺子前兩天跟我提過了,我正想找你好好問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