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絨點點頭,推著他的輪椅送他去書房。
見他確實很忙碌的樣子,葉絨也沒有勸阻,只說道“醫生說您得好好修養,記得不要太辛苦了。”
“我知道,只是開個視頻會議。”沈晏清頷首,目送她離開。
葉絨出門還貼心地給他關上書房的門。
就這樣,沈晏清在家一邊養傷一邊辦公,而葉絨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是比以前更自由松散了。
打打游戲追追劇,白藏公館連美食的種類都多了起來,日子太舒服,讓她險些忘了自己還在任務中。
直到幾天后的傍晚,葉絨見到了一位意外來客。
葉絨沒有想到沈老太太會過來探病,住院期間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有,而且沈老太太對沈晏清的感情不能說不在意,但那種感情更像是介于厭惡和恐懼之間。
葉絨起身落落大方打了個招呼“沈老夫人好。”
沈老太太掃了她一眼,神色淡淡頷首,一如既往地冷淡。葉絨完全不在意。
這時,去給沈晏清傳話的女傭下來說道“沈先生在書房,您隨我來。”
魏韻書上樓直接去了書房。
書房,沈晏清坐在輪椅上,膝蓋上蓋了條薄毯,目光落在她身上也毫無變化,一派雍容模樣。
魏韻書徑自坐下,對沈晏清道“你看起來恢復得不錯。”
沈晏清沒有接話,并不是有多厭惡和惡心眼前這個人和她兒子,只是單純覺得厭煩。
一直以來,他都在折磨沈家人,并不是單純出于仇恨,或者想給母親報仇的心思,而是他潛意識里厭煩自己的出生,厭煩導致發生這一切的源頭,這個源頭便是沈家。
往上數,沈家不乏亂倫留下的血脈,所以沈家后代基本少有正常人。這座富麗堂皇華貴無比的白藏公館底下不知道掩蓋了多少骯臟污穢的事。
母親自殺后的很長一段時間,他整夜整夜夢見母親的死亡的畫面,那畫面就像釘在靈魂深處的一枚釘子,反反復復研磨,讓他不得安寧。
夢中的場景就是被雪覆蓋的白藏公館。
沈晏清很早就明白就算沈家人全部死光了,那個可憐的女人也回不來,就算回來也不會為此高興。因為這里對她而言與地獄無異,沈家的這些人就是活著的惡鬼。
那段時間對沈晏清來說實在是很痛苦,可他又沒有懦弱到要自己結束生命。畢竟,真正該死的人不是他。
于是,他就想,既然那些人讓他活著不得安寧,他自然也不能讓他們活得太舒服,但沒想到那些人太過廢物,瘋得這么快。
堅持得最久的只有眼前這個鶴發雞皮的老婦人。
她手中的權利被他架空,目睹沈家的人瘋的瘋,逃的逃,目睹親生兒子像一只發狂的牲畜活得毫無身為人的尊嚴現在,她看起來也快堅持不住了。
在做垂死掙扎,想要從小姑娘那兒尋找突破口,真是人老了。
沈晏清看了她一眼,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輪椅扶手,開口“我可以給你一個選擇,讓你去國外安享晚年,和你兒子一起。”
魏韻書剛要開口拒絕,沈晏清卻笑了一下,笑不及眼底“請想好了再回答。”
魏韻書臉皮抽了一下,胸口因為隱忍怒火微微起伏,那雙眼睛看向她的眼神平淡又冷漠,還有洞悉一切的高高在上。
魏韻書心中又驚又怒,看著這個怪物,嗓音嘶啞“沈鐸是你的親生父親,我是你的親奶奶,你一定要逼我們至此嗎”
聽到這句話,沈晏清面上笑意不改“你縱容你親兒子奸污囚禁折磨他自己親妹妹的時候怎么沒想起來自己長輩的身份”
對上怪物眼中嘲諷的笑意,遮羞布被堂而皇之扯下,魏韻書難堪又狼狽。
如他所說,選擇權根本不在她手中,至少離開地方她還能帶著兒子去國外求醫,一定會治好沈鐸,好過繼續被這個怪物磋磨。
可如果這樣,就再無扳倒他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