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從她把最后的希望寄在那個叫葉絨的少女身上時,她就沒有機會了。
亂倫之子這個身份對他也造不成實質性的傷害,甚至不痛不癢。
這個書房好似怪物的巢穴,森冷可怖,原本垂死的怪物此時精神卻很好,甚至還笑意盈盈地問她“你在發抖,要讓人送杯熱茶進來嗎”
“不用了。”魏韻書顫顫巍巍起身拄著拐起身離開。
書房的門關上,沈晏清一動不動坐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半晌,他拉開旁邊的一個抽屜,里邊放著一個樣式精致的盒子,盒子里是一條淺青色的發帶。
絲帶和西裝送去干洗拿回來后鬼使神差地他并沒有立刻還給葉絨,這條絲帶對她來說意義特殊,但她那個時候還是當做繩子一樣用來綁住裹在他腳踝處的圍巾上。
沈晏清不是個會自欺欺人的人,雪山上她告訴了他那么多真相,他自然也明白她很快就會離開,與“一月之期”無關,而是她看起來要走很遠的路,所以等事情結束了,她總會離開他。
“”沈晏清發現自己竟然這么不希望她離開。
他看著手中這條淺青色的發帶,有些出神。
他想要留下她。
盡管他身體里也流淌著沈家骯臟的血,也有過卑劣丑惡的想法,但他和沈鐸不同。
晦暗骯臟的世界里,少女就像冬日的暖陽,春日的晨曦,她始終在堅持著什么,不管在怎樣泥濘不堪的境地身上都有種向上的張力。
他原本身在無法掙脫的泥濘中不得解脫,也沒想過正常地活著。
她是他人生中唯一的變數,竟也讓他開始生出了一絲想要活下去的念頭。
沈晏清指腹摩挲著淺青色的絲帶,目光和動作都很溫柔,傍晚的余暉從窗外映照在他身上,像是給他打上了一層陰影。
沈晏清眸色微深,小姑娘在雪山上說的話他都記得,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她只會在“目的”達成的時候才會離開他。
那么,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葉絨對人的情緒十分敏銳,不越雷池半步,但始終以善意和真誠待他明明就已經察覺到他的本性中的惡意也沒有分毫退縮。
沈晏清自認為身上沒有涉及國家丨機丨密的東西存在,也沒有重要到能對這個國家未來產生什么有益的影響,但卻無意中讓他們興師動眾,只為了保護他的人生安全。
可哪怕要保護他的安全,至少也不會讓葉絨一個19歲還在念大學的小姑娘擔任這樣的角色,盡管她在某種程度上有不平凡的能力。
如果不是清楚她對他并沒有男女情愛,沈晏清也會以為她是喜歡自己。
她太過坦白,哪怕說打動人心的話也從不讓他誤會,甚至連一點旖旎氛圍都不會存在他和她之間。
但她對他確實存在一種微妙的感情。
沈晏清很少這么仔細地去剖析某個人的感情和動機,但此時他總感覺這很重要。
這一個多月時間,她從來沒有提起想要什么不,在撤離阿沃勒的軍艦上,她第一次對他說出了目的。
“我有想要的東西。”
“請讓我繼續留在您身邊。”
他也發現了,小姑娘不會對他說謊,她寧可直言不能說也不愿意騙他。
但雪山上她確實說了
“你的存在給我帶來了生的希望。”
如果說這句話是真的,那么“生的希望”指的是什么呢
想到這兒,沈晏清背脊直起,他突然意識到如果她“目的”失敗,那么葉絨可能也會有死亡的危險。